“怎么会情绪激动呢？”季洛泽疑惑地看了看秦霜阳，又疑惑地看了看陈肆、许穗凝，病房里的人看了个遍。
“没事，我瞎想来着”，秦霜阳没有出卖陈肆，“你别看他们了，给他们都看害怕了，就是我自己瞎想的，跟他们都没关系”。
秦霜阳看季洛泽西服外套脱掉扔在一边，由于跑得着急，衬衣下摆也从裤腰钻出来了，大喇喇地挂在一旁，对于衣着从无不妥的他来说，已经是很大的灾难了。
都是为了自己，她扯着嘴角笑了笑，眼底却被凄凉覆盖。
季洛泽听她这么说紧绷的脸松快了些，顺势坐在椅子上，刚才情绪紧张，现在却突然放松，加上拼命爬楼，腿有些发抖。
陈肆刚才确实被吓到了，要是让季洛泽知道自己偷偷在秦霜阳面前瞎比比，他可吃不了兜着走了。
面色紧绷中，许穗凝戳他他都没反应过来。
“走啊”，许穗凝踮起脚在陈肆耳边悄悄喊了一声。
“哦”，陈肆反应过来和许穗凝一起出了病房，把门关严实后，和她一起坐在楼道里了。
陈肆低头盯着地面，看一双又一双不同颜色的鞋走过，大大小小的脚印在他视线里来回踩，像是踩在自己心上。
整个人被自责的情绪包裹，他自诩学医十二年，大大小小的手术做过不少，治愈的病人不少，虽然也有无法治愈而交代在病床上的，但那都是病人本身就救不活的情况。
自己的医术相对高超，但自己没有医德，明知病人身体状况不好，还要说那些刺激她的话，真该死。
“你和霜阳说什么了？好像就是你走了她有问题的”，许穗凝收起一开始谄媚对陈肆的嘴脸，冷淡问道。
陈肆没说话，眼睛一眨一眨，仍旧盯着地面。
“呼呼”，许穗凝对着他的吹了两口气，看他没反应，就举起拳头砸他一拳。
陈肆身体被打的起伏了一下，转头瞥了她一眼，叹了口气。
许穗凝看他不说话，又打了一拳，这拳多少有点公报私仇的意思了。
“没什么，我就是说想让她对季洛泽好点”，陈肆没再转头，张嘴说话。
“啊？那咱俩想法一样，我是他俩cp粉头”，许穗凝语气和缓了一些。
陈肆继续沉默,许穗凝也没再怪他，而是偷偷地有一下没一下地看身旁这个人的侧脸。
病房内季洛泽心疼地看着秦霜阳。
“陈医生都说没事啦，别担心”，秦霜阳扯着嘴角笑。
季洛泽看着她苍白的脸庞和干涩的嘴唇，思考了片刻，轻声道：“许穗凝是不是照顾你不够贴心，要不还是让我来照顾你吧”。
季洛泽说的声音很小，很没有底气，八成他是会被拒绝的。
“没事，穗穗照顾的挺好的，你不要担心了，听说公司很忙，你辛苦了。王秘书一个人帮你，你们俩都累，要不再招一个助理吧，至少你不用那么累”，秦霜阳声音渺如烟尘，这些天想下来，心里本来就有了别的想法。
经过陈肆一番言语，坚定了心中所想。
季洛泽闻言惊愕地看着她，觉得很奇怪，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秦霜阳的表情和话语都奇怪，明明说的每个字都很普通，但是这个场景就很奇怪。
“行，那我抽时间来看你，别再情绪激动了，有什么不舒服的，你跟我说，我想办法让你宽心”，季洛泽说着，有些哽咽，抬手握着秦霜阳搭在床边的手。
她垂眸看了看他的手，没有动作。
没甩开，也没再回握。
“好的，别担心了，早些回去休息”，秦霜阳扯着嘴角道，听不出情绪。
“行，我回趟公司，你……快些好”，好不好不受人控制，但他还是说了自己平时绝不会张口的，没把握的活。
季洛泽是从股东大会上突然离开的，手机都快被打烂了，手机屏幕一亮他就知道工作有很严重的事情发生。
“好，我尽量，你别太劳累”，秦霜阳看着季洛泽把手拿开，刚才温热的触感渐渐散去，又成了冷寂。
季洛泽背影消失在病房门外，秦霜阳一滴泪落下。
接下来的几日，季洛泽没有时间在白天来医院看望，许穗凝倒是学了些察言观色，给秦霜阳吃东西的时候，会简单提一句，“这是季洛泽昨天夜里也就是今天凌晨送来的，我玩手机没睡觉，出去取的”。
秦霜阳每次听到，都会简单笑笑，低头吃东西，她就一个心思，保持愉快心情，按时吃饭吃药，要赶紧好，赶紧出院，赶紧……离开。
后来秦霜阳能下地走走了，许穗凝和陈肆一起搀着她，双脚触到地面的时候还挺惊讶的，腿上用不上劲，就像一个刚学走路的小孩，磕磕绊绊，必须扶着身旁的人，要不就害怕跌倒。
走了十五分钟左右，她也就恢复正常了，转头向陈肆道：“陈医生谢谢你，我可以自己走了”。
陈肆看了她一眼，松开手，在她们两个人身后不远处跟着走，上次那事，他心怀愧疚。
医者父母心，明知自己说的话会让病人情绪激动，却还不顾内心对自己的劝阻去说了，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说，秦霜阳在意这些事，也是在意季洛泽。
不然何至于那么激动？
所以于情于理，陈肆都对秦霜阳态度有了明显的转变。
“不知怎么的，我觉得躺了这么多天身子很沉重，拖着走不动道似的，可能是腿上没劲吧”，秦霜阳看着前方，对身旁的许穗凝淡淡道。
“啊？有没有可能不是感觉身子沉重，你这几天天天吃得挺好，也吃得挺多，我感觉你胖了不少”，许穗凝心直口快吐槽着，显然是不知道内情的人。
陈肆闻言，警觉地抬起头看着前面的两个女孩，怕秦霜阳心里因为身材问题难过，走上前拽住了她。
秦霜阳垂眸看握住自己大臂的手，对方是用了些力气的，她看得到每根手指的指尖都有些发白。
“回病房吧”，陈肆眉头皱成一团，声音平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