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了，等外面的人找过来就成。”
兰凝织凑近安雨然耳边，用气声说。
安雨然眼睛一亮。
凑近兰凝织，和她一样用气声说话。
语气之中带着小小的窃喜。
“里应外合？”
兰凝织低声：“嗯。”
安雨然惊叹：“哇哦！”
不愧是女主！
妥了！
她的小命还有救！
安雨然这会儿清醒着，看兰凝织也不是什么不好相处的人。
再加上身为女主，人品三观值得信赖，又正好是自己一直很感兴趣的蛊师，话便多了起来。
“凝织，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当然，如果不方便可以不回答。”
兰凝织十分友好：“当然，你问。”
“那个……”安雨然有点迟疑地问出口，“养蛊虫真的会折寿吗？我外婆说学这个会折寿，不让我学。”
兰凝织笑了笑，温和地道：“你外婆说得没错。虫子大多有毒，尤其是炼蛊的时候，活得越长的虫子，毒性越大，也越暴虐，攻击力很强，一个不慎被咬上一口，熬不过去，那可就是直接过去了，折寿都是轻的。”
安雨然倒吸一口冷气：“这、这么凶险？！”
“对呀，不过不急于求成的话，也没这么凶险的。就是学这一门，要远离世俗，养虫子嘛，不见天日满是腐败气息的深山老林洞穴沟壑最好，一般人耐不住这样的孤寂和艰苦。虫子有毒，就得学着解毒，想要虫子听话，就得比虫子还要毒还要凶。你外婆不让你学，是对的，这一门，太苦太累。”
兰凝织有些羡慕安雨然。
安雨然的外婆不让她学，而自己，生下来就注定要学这个，没得选。
生活和肉体上的苦，尚且能忍受。
但是世人的目光和恶意诋毁，远远比各种毒虫还要阴毒，且非草药虫汁可解。
蛊和刀，其实是一样的。
刀能切菜，也能杀人，蛊能害人，也能救人，但看使用它们的人怎么选。
但是在别有用心的人的带动下，蛊就成了只会害人的东西，连着学习巫蛊之术的人，也被人视为恶魔，为了不被世人无端伤害，巫蛊师大多避世。
安雨然懂了。
看向兰凝织的眼神带了些许同情。
书里面的男女主从来都是命途多舛，想来兰凝织也是吃了不少苦。
深山老林啊，要啥没啥，还有毒虫猛兽瘴气什么的，三天两头中毒，又解毒，无限循环，身体再好，也撑不住吧。
话说，好像她十二岁之后，外婆就没再提起姨姥姥了，想来，应该是那时候姨姥姥已经不在了吧？
安雨然心情又低落下来，之前的小兴奋和小好奇全没了。
兰凝织说完话没得到她的回应，有些奇怪。
“你怎么不说话了？”
安雨然小声：“对不起啊，让你想起不开心的事情了。”
兰凝织：“？？？”
“没有，你别多想。”兰凝织说。
心道这小夫人心思还挺细腻。
难怪申屠她们说要拉小夫人入伙，看来看上的不只是她温大师关门弟子的身份。
安雨然没接着问，兰凝织也累了，两人都没再说话。
屋里寂静，只有大家浅浅的呼吸声，偶尔传来有人鼻塞时用力吸气的呼噜声。
安雨然睡了一觉，便是闭上眼也毫无睡意。
脑子一得闲，就开始想小公子了。
“也不知道小公子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吃饭，不过想来也是吃不下吧……”
安雨然心里面嘀嘀咕咕。
心里面有些后悔自己出门不带人了。
只希望小公子别哭。
要不然等她回去，要面对的就是国公夫人的怒火了。
安雨然想到糖塑展之后，国公夫人那隐晦的警告，就头皮发麻。
也不知道今天被绑这一出，回去会不会被罚。
如果国公夫人要打她板子，就是小公子不乐意，也护不住她的吧？
毕竟眼下的小公子自己，都是靠着国公府活的。
爵位没定下来，他名下的产业，国公府随时可以收回。
安雨然烦恼地用后脑勺磕了两下墙壁。
处处受制于人的感觉，可真操蛋！
正在胡思乱想中，屋里开始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还有虫子振翅的动响。
安雨然刹时激动起来，轻轻碰了一下旁边兰凝织的肩膀。
“小可爱回来了？”
兰凝织睁眼，带着疑惑重复：“小可爱？”
“就是你的小虫子们啊！”
兰凝织眼神一亮，她喜欢这个称呼！
“是回来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获救啊？”安雨然迫不及待地问。
这屋子是真的冷，而且，她也是真的想小公子了。
还是小公子的怀抱暖啊！
兰凝织微微勾了下唇：“等着吧。”
安雨然有些失望：“还要等啊？”
兰凝织点头：“天要亮了，小可爱们得回来了，外面的情况暂且不明，没那么快。”
安雨然打了个寒颤：“那、那要是死人了，怎么办？”
兰凝织顿了一下，才开口：“不用担心，没那么快。”
人是用来试药的，只要不是毒药，三两天内死不了人。
安雨然心里没底，却又只能把希望寄在她身上。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
安雨然无事可做，满脑子都是小公子插科打诨认真看书做功课、还有看见自己时，眼神亮亮的样子。
安雨然想着小公子，小公子也想着她。
叶正清一拳打在树干上之后，也没理会自己手上的伤口，就那样放任着，让疼痛一遍遍提醒自己，提醒着他的无能。
随后抱着双臂靠在院门门板上，等着外面的消息。
一直到宵禁，一无所获。
叶正清说不清自己听到这个消息时，在想什么。
只觉得自己好像失魂了一样，等回过神来，手中已经被清河塞进了一碗粥。
“我吃不下。”叶正清说。
清河苦口婆心：“公子就吃两口吧，不吃不喝的，怎么叫夫人放心？而且这粥是老夫人叫人送过来的，公子不喝的话……”
叶正清想着之前安雨然昏迷醒来捧着自己的脸哭的样子，心中一痛，接过了粥，几口喝光。
之后便看着烛灯发呆，不知不觉中，意识就模糊了过去。
清河看他趴在桌子上，长长松了一口气，费力将高了自己一个头的叶正清搬到床上。
心想老夫人为了让小公子好好休息，竟然连粥里都放了药，真是煞费苦心，就是不知道小公子知道后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