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雨然飘远的神智被拉回来，对上小公子不爽的眸光，有些无语。
“我们在谈正事，别闹。”
顺手给了闹脾气的小公子一个脑瓜嘣。
“又弹我！”
小公子摸着被弹的额头，小声嘀咕。
不过眼神倒是软和了下来。
娘子还跟他这么亲昵，说明娘子还没被拐走，不怕了！
温永意瞧着小夫妻俩的互动，眼里带上一丝笑意。
“夫人和公子的感情真好。”
“也还成，正清性子单纯，有时候说话不过脑，温公子见谅。”
温永意听到安雨然的称呼，卡了一下：“还不知道夫人和小公子的名字呢？”
安雨然这才想起这茬：“对不起对不起！我叫安雨然，小公子叫叶正清，你直接叫我们名字就好。”
听到安雨然和叶正清的身份，温永意就更加安心了。
“原来是国公府的小公子和小夫人，那在下也就不客气了，雨然，正清，我虚长你们几岁，你们要是不介意，唤我永意哥或者温大哥都成。”
“温大哥。”安雨然笑眯眯地喊。
永意哥什么的，有点过于亲密了。
安雨然喊了，小公子虽然不太乐意，但还是跟着喊了一声：“温大哥。”
温永意微微点头，接上刚刚断开因为小公子的打断而断开的话题。
“那雨然要不要学这糖塑？”
“当然要！”
温永意眼里的笑意更盛了：“那好，我做糖塑的地方在一个比较安静的院子，等会儿给你写地址，没什么事的话我都会在那个院子，你什么时候有空就过来。”
“那我以后叫你师父？”安雨然试探。
要是叫师父，她回去就得准备拜师礼，找个黄道吉日行拜师仪式。
刚刚温永意没说要收她为徒，却又乐意教她，她心中有点拿不准温永意的意思。
温永意摇摇头：“叫我永意哥就成，你要叫师父，等你出师那天再说。”
安雨然乖巧：“好。”
事情谈妥，三人也走到了展架的尾端。
最后一个展位，摆的糖塑已经斑驳得厉害，底座一片碎渣，整个糖塑只能看得出大概的造型。
“这是我最早的一个作品，也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可惜了。”温永意说。
就是可惜不能长久保存。
安雨然目光停留在糖塑上：“也许它会第一个消失，但它之后的每一个，都会有它的影子，就像血脉一样，它是所有后来者的母亲。”
温永意默默看着安雨然，看似温和平静的眼里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安雨然感受到他的眼神，歪头：“怎么了？”
温永意看向他最喜欢的作品：“这一座糖塑是唯一没有名字的，我一直想不到一个合适的贴切的名字，每次看见它，我都觉得遗憾，但是今天，它终于有了属于它的名字。”
安雨然：“啊？”
“从现在起，它叫‘母亲’，如你所说，它是所有后来者的母亲，所有后来者都是它的血脉。”
安雨然没想自己随口一句安慰，竟然这么阴差阳错的，给了眼前这座已经模糊的糖塑一个名字，心中复杂，又有些高兴。
走到这里，算是看完了温永意的所有作品。
三人往回走。
这一返回，和进来时的心情又不一样了。
进来时是看着璀璨走向湮灭，而走出去时，却像是看着荒芜的土地慢慢长出嫩芽，焕发生机……
跨出门的时候，安雨然还有些舍不得。
……
青绿回到府里，就去了国公夫人那里汇报行程。
因着安雨然和温永意交谈的时候，他们就站在门口，两人也没避着他们，青绿和清河将两人的谈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因此跟国公夫人汇报的时候，青绿便一字不漏地全给说了。
讲到最后，青绿有些迟疑。
“还有什么便一道说了吧。”国公夫人道。
“小夫人好像没有银钱傍身。”
青绿细说了小公子在街上闹着要吃小吃的事。
当时她看见了小夫人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还有拘谨。
她给人当下人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哪个夫人这样窘迫，她都有点心疼小夫人了。
还好当时清河身上揣着银子，给解了围，要不然当时可就丢脸了。
国公夫人知道安雨然不得安家的宠，但是没想到竟是不得宠到身上连点银钱都没有。
想想安雨然自嫁过来之后的一切表现，国公夫人也心疼了。
这么好的孩子……
“这事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青绿一走，赵嬷嬷立刻就上来伺候着。
“没想到小夫人竟入了温公子的眼。”赵嬷嬷语气中有点钦佩。
“是啊，安家这是把明珠当鱼目了。”国公夫人也感叹。
温永意是谁啊，他可是大泽第一糖塑大师，一般人可入不了他的眼。
从来只有别人求着要拜他为师的，没有他上赶着要收为徒的。
虽然温永意没说要收安雨然为徒，但却让安雨然自由出入他做糖塑的院子，这和关门弟子的待遇有什么区别？
国公夫人想着青绿说的话，转头对赵嬷嬷道：“你去拿装着铺子房契的盒子过来。”
“是。”
国公夫人在硕大的盒子里翻了半天，挑了五六张契纸出来。
“拿去过给雨然吧，过好名字后直接给她送去，这几个铺子以后就给她管，账本收益什么的，都让掌柜的送到她那边去。”
赵嬷嬷看着手中契纸上的字：“这会不会太多了点？”
竟然都是夫人出嫁前的名下的盈利比较好铺子，还不是嫁妆。
婚前的东西给了小夫人，就算大夫人和二夫人觉得不公平也没辙。
这对一般人来说，着实是有点看重了。
国公夫人一笑：“她是个好孩子。”
国公府不缺钱，她娘家作为皇商，更不缺钱，不过是几个铺子罢了。
只要这丫头对她幺儿好，能让她幺儿过得开心，弥补国公府这些年没有给幺儿的陪伴，她就是再给一些，也是乐意的。
更何况这个小丫头能入温家大公子的眼，想来也不是个废物。
安雨然要是真能以糖艺成名，不仅是她自己好，国公府也能好。
国公府看重她，不会亏。
赵嬷嬷咀嚼着国公夫人的话，悄悄地把安雨然的位置往前挪了几个位置。
吩咐了赵嬷嬷，国公夫人又叫人单独把小公子给叫了过来，一番叮嘱之后，才放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