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奴有犯官家眷，战俘，还有女户上交给朝廷的女童。
若是人员稀缺，宫里要补充大量宫人，须得皇帝下旨采选。
大多是从民间挑选适龄的良家子，也有想博前程的官女子，被家人送进宫，却不是宫里派人去各家筛选。
无旨遴选，就是有人想进献美人给皇帝。
走的是才华和貌美的偏门，不是采选的路子。
“妾，对此却是不通。”齐五姑娘低声解释。
段羽掩着唇说：“无论是良家子，还是官女子，采选进宫，都不是官奴。”
而是将原户籍改换成宫籍的媵嫱，换言之，就是皇帝的女人。
若得御幸，那就是飞上枝头的嫔御。
做不了皇帝的女人，有本事得到帝后赏识，封个女官也能福佑家人。
若是都不得，就只能做个普通宫人，在皇宫虚度年华。
官员送女进宫为的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真的什么都不图，只会给闺女选个门当户对的夫君，过安稳日子。
既然有所图，那肯定是要往贵人跟前送。
齐五娘子既然知晓，没准是齐家余孽也在里头搅和。
难怪虞娇娇心里不爽，拐弯抹角的提示她和陶湘。
虞娇娇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一本正经的说：“倒也不是本宫小气，不愿与人共享夫君，实在是圣人太自律。”
她想为赵元璟分摊点压力。
段羽：“……”
谁信？
男人会自律？
她夫君成亲前是很自律。
可，自从有了赵元璟这座大靠山。
那是姬妾成群，儿女满地跑。
看到段羽快要翻白眼，陶湘轻咳，转移她的注意力。
“圣人确实极爱殿下，”段羽恢复正常，绷着脸道，“臣妇也爱您。”
“噗～”正在喝水压惊的齐五娘子，一口茶水喷出大老远。
白皙的鹅蛋脸涨的通红，低垂到胸口处，不停的道歉认错。
虞娇娇示意周女官带她去梳洗，面无表情的看着段羽。
“爱本宫，可不能只嘴上说说。”
“臣妇省得，也望殿下怜爱臣妇。”
“有什么诉求，说来听听。”
段羽摸摸鼻子，羞赧的说：“臣妇想多同夫君在一处。”
虞娇娇看向陶湘，笑问：“你想不想？”
陶湘羞涩的颔首：“自然是想。”
“本宫做不得他们的主，倒是能送你们到夫君任上小住。”
陶湘摇头：“臣妇在京都侍奉殿下，哪里都不去。”
陶家和段家拴的很牢，圣上重用陶家和段允礼，她不便离开京都。
段羽是嫁进赵宗室，她们二人的情况不同。
“也好，你身子娇，千里跋涉也是受罪，待你夫君年节回来，请圣人多留他在京都待些时日。”
“臣妇，先谢过殿下！”
“不必多礼。”虞娇娇解决完陶湘，冲着段羽呲牙，“咱们从前就要好，你和家里的妹妹们得空，也多来陪陪本宫。”
段羽的额角突突跳，她们两个只是表面要好，她可没少捉弄虞娇娇。
她不知道给赵元璟灌了什么迷魂汤，能让他放弃如云的美人，独守她这一棵歪脖子树。
如若不出意外，她的儿子就是储君，大殷下一任国君。
站队虞娇娇绝对不会错，她相信十一哥的判断与决策，也能听进他的忠告。
“臣妇谢殿下抬爱，未出阁的妹妹们，都被拘在族学专心学规矩，且分不出心神，待她们学有所成，再带来给殿下解闷儿。”
虞娇娇道：“女孩儿们自在的时光有限，也不用拘的她们太紧。”
“殿下说的是。”段羽附和说，“只是恐她们规矩学的不好，成亲后不能持家，这才拘的紧一些。”
段家早就歇了与皇帝联姻的心思，并不会在给皇帝塞人这件事上随波逐流。
虞娇娇是独领风骚的奶香糕，裴家就是随处可见的马蹄糕。
马蹄糕花的心思再多，也翻不出新花样。
承恩公连日在琼楼宴饮，同不少达官显贵都有交集。
有些事，不需要他出面，只要给出点甜头，就会有看似与他不相干的官员，帮他给虞娇娇下绊子。
她想找外力掐掉外头盛放的野花，与她段羽同舟，确实是个很好的选择。
“你们考虑的也对。”虞娇娇就知道段羽是人精，一点就通透。
否则也不能从段氏的女孩中脱颖而出，得到女皇最盛的宠爱。
齐五娘子比不得她机灵，胜在老实听话，二人各有千秋。
陶湘坐在一旁陪笑：“前几日族里还在说，这茬姑娘过于活泼开朗，得多教些日子。”
虞娇娇道：“嫁人后就要受约束，在闺中恣意飞扬也无妨。”
她自己就不是喜受约束的人，但她也为此吃尽苦头。
早就明白看似严厉的约束管教，能助其在婚后少吃些生活的苦。
但若让她重选一次，她仍旧愿意在年少时恣意的活。
“殿下说的极是。”陶湘颇有感触。
在闺中时还能同母亲撒娇，耍小性子。
嫁给段允礼，婆母虽然不给她立规矩，待她也和善。
但嫁为人妇，上头有守礼的婆母压着，还有端庄的姑嫂妯娌做对比，自然而然就会收敛脾性。
与妇人们交际，也得时时端着庄淑的仪态，才能让人不轻看，在心里觉得你好拿捏。
日日端着，也就活泼不起来了。
段羽就没有这个烦恼，虞月婵压根不敢对她如何，她还同在闺中时一般，活的恣意潇洒。
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积累，见识的增加，张扬的个性转为内敛，脾性也愈发沉稳。
三人回忆起在闺中时的无忧，皆是怀念唏嘘。
周女官带着齐五娘子回来，话题已经转了几转。
三人在御花园漫步，还像从前那样谈笑风生。
齐五娘子瞧着她们，无端想起寄居在虞家的日子，感慨道：“殿下还似当年。”
周女官怔愣一瞬，问她：“娘子为何如此认为？”
“那二位贵人顺风顺水，性格也不似当年开朗，殿下却仍旧朝气蓬勃。”
她跟着虞娇娇接触过陶湘和段羽，二人都是自在随性的天之骄女。
玩的开心，清脆的笑声能传出大老远。
尤其是娇蛮妄为的段羽，指挥起人来，声音中气十足。
今日再见她，与从前简直判若两人。
“那娘子觉着，好是不好？”
“自然是好。”
没有被苦难打败，才能保持初心。
能保持初心，就说明她的内心依旧坚韧。
无所畏惧，才能所向披靡。
虞娇娇朝她们这边看了一眼，对周女官招招手。
“你去禀报圣上，本宫要留人用午膳。”
“诺。”
只虞娇娇一人时，周女官感觉她死气沉沉。
经齐五娘子一提醒，又有段羽二人做对比，她又感觉虞娇娇很鲜活。
真是奇怪。
是她老了。
还是皇后在女皇跟前当值时，给她的印象太深。
导致她有一点点细微的变化，她就感觉很明显。
虞娇娇留她们三人用过午膳，命周女官送三人出宫。
又将齐老夫人苦心塞给她的那对送子娃娃，赏赐齐五娘子。
刚准备歇个晌，赵元璟就急不可耐的出现在她面前。
“阿兕，你中午吃的好不好？”
“还行。”
“没有你一起吃午膳，我食不下咽。”赵元璟委屈巴巴。
说好每天同吃同睡，她见到旧相识，就把他甩在一边。
还让齐五娘子支开周女官，和那二人聊私密。
也不知道，她们有没有提到段允贤！
“我看你是被官员烦的没有胃口，”虞娇娇得意的说，“你且等着，我都安排好了。”
赵元璟酸唧唧的问她：“有什么事，我不能帮你做，非要交代给段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