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柯鸣看着鱼背上顶着的小熊玩偶，瞳孔微微放大。他不假思索地伸出了手，想要从鱼背上拿回卟卟。
可这条鱼的速度更快，它在海水中转了个身，将背上的卟卟抖落下来，又飞快将卟卟叼在嘴中，一溜烟游走了。
只留给路柯鸣一个越来越远的背影。
路柯鸣的胸膛微微起伏着，遥遥望着那条鱼的背影，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卟卟应该是和他一起掉入了这片海中，又被这鱼捡走了。
想到那鱼的模样，路柯鸣轻轻皱起眉头。
所以他就是被这条鱼偷窥了这么久？
他看向沉船外的海域，海面此时应该是阳光晴朗，明亮的光线洒入海洋之中，让海水变得清澈蔚蓝。
鱼群在海水中巡游，五颜六色的珊瑚将海底染成彩色，珊瑚间不时有不同小生物经过，海葵柔软的触手向四周延展着，几只小丑鱼在里面打着滚。
路柯鸣心里再次冒出了疑问。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再次看向那条鱼离开的方向，它早已经溜得无影无踪。
路柯鸣并不知道它是否还会回来。如果它不回来了，而他又被困在这条船中，他该怎样给柚柚拿回卟卟？
路柯鸣眉心渐渐拧紧。
在他低头沉思之时，在外守候多时的鲨鱼悄无声息地进入了沉船，快速朝着他游来。
水流的细微变化让路柯鸣抬起眼眸，在身后的鲨鱼咬上他之前，他抬手凝聚了一把匕首，回手朝背后扔去。
锋利的精神力匕首轻易就将鲨鱼划成了两半，鲜红的血液瞬时在海水中蔓延开来，很快将周围的食肉鱼群吸引而来。
它们撕扯着鲨鱼的身体，没过一会儿就将鲨鱼的残躯啃成了一具骨架。
路柯鸣看向船舱角落堆叠的死鱼，此时也被涌来的鲨鱼及其它小鱼啃食着。
他眯了眯眼，眼中浮现几分困惑。
刚刚这些鱼还不敢靠近沉船……
路柯鸣还未想明白其中缘由，刚刚离开的怪鱼又去而复返，它看着那些被啃食干净的鱼，背上的鱼鳍高高竖起。
它似乎很生气，但又不敢靠近路柯鸣，只能叼着卟卟愤怒地原地转了几圈。
路柯鸣盯着它嘴中的卟卟，眼眸眯了眯，大脑快速运转。
他该怎样才能把它骗过来，将卟卟夺回。
但因为方才路柯鸣抢夺卟卟的动作，这条鱼似乎对他有了戒备。
它注意到路柯鸣正盯着自己嘴中的卟卟，凶神恶煞地朝路柯鸣龇了龇牙，将卟卟咬得更紧了些。
路柯鸣看着被咬得凹陷的卟卟，赶紧移开了目光。他不再紧盯着卟卟，生怕它一个不小心将卟卟咬坏。
那鱼这才放松了下来，却仍然不远不近地守在船边，始终不肯进入船舱。
路柯鸣看着沉船之外的鱼，感到了几分头痛。他抬手按了按眉心，目光从指缝间看向那鱼口中的卟卟，有些焦躁地捻了捻手指。
待船中的死鱼被啃食干净，涌来的鱼群才纷纷散去。
一条大白鲨从那怪鱼身旁游过。
它看着吃饱喝足的大白鲨，生气地甩了甩尾巴，一尾巴拍在大白鲨的背上，将那大白鲨扇得在水中翻滚了几圈。
待大白鲨晕乎乎地游走，它这才消了气，硕大的眼睛往后快速斜瞟了一眼。
见路柯鸣仍然盯着它，它昂起脑袋，摆动着尾巴，若无其事地游到一旁。
它将卟卟放在海沙上，摇摆着鱼尾围绕着卟卟转了好几圈，又将它抛起再接住，自顾自玩得不亦乐乎。
很快这鱼就将路柯鸣忘在一旁。
它的身旁总有一群小鱼围绕着，它一动小鱼就围绕着它游动。
路柯鸣注视着这奇怪的画面，心中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蔓延。
这条鱼真是他最开始见到的那个黑影吗？
他看着前方椭圆形的鱼，怎么看也与他之前看到的庞大的长着十几条腕足的黑影不像。
他不禁想，难道这沉船中还有另一个怪物？
在路柯鸣思索时，沉船外的怪鱼很快就玩累了，路柯鸣看着它游到了一旁的海带丛林中，用嘴叼着海带叶尖，身体转了两圈，将自己拴在了海带上。
太阳的光线斜斜落下，它的影子和海带影由船底散落的玻璃瓶折射到船体上。
一个庞大的、长着数条“腕足”的黑影出现。
路柯鸣张了张嘴，哑然地看着那黑影，过了好一会儿才无语地笑了一声。
那鱼听到他的笑声，奇怪的瞥了他一眼，又很快闭上了眼睛，快速陷入了沉睡。
没过几秒，它的嘴里吐出一串泡泡，身体里发出了沉闷的呼噜声。
这声音与路柯鸣这几天在沉船中听到的恐怖声音如出一辙。
路柯鸣想到这些天就是对这样一条鱼高度戒备，并将它当做一个极具危险性的海中怪物，不由得扯了下嘴角。
他坐下了身，目光一直注视着那条鱼，直到天色变暗，那鱼才再次醒过来。
路柯鸣看了那鱼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暗光，嘴角牵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而后缓缓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海水波动起来，那小鱼果然窸窸窣窣地游了过来。
它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正好奇地打量他身上的物品。过了好一会儿，它看着路柯鸣手上的戒指，再次试探地含住了路柯鸣的手。
在它的嘴含上的一瞬间了，路柯鸣立刻睁开了眼，眼疾手快地抓住它放在一旁的卟卟。
鱼这才发现它被眼前的男人欺骗了。
它下意识张嘴去抢路柯鸣手中的卟卟，可路柯鸣速度却更快，轻松地避开了它的抢夺。
这鱼如此抢夺几次都落了空，它看着被路柯鸣攥在手中的卟卟，缓缓停止了鱼尾的摆动，呆呆地浮在原地。
半晌后，它的眼睛眨巴了两下，两只硕大的黑色眼睛流露出几分可怜意味，一动不动地盯着路柯鸣。
好似路柯鸣再不还给它，它就要哭出来了。
路柯鸣被这样的目光盯着心里一阵怪异，鬼使神差地开口对眼前的鱼解释：
“这是我的。”
在路柯鸣以为他在对牛弹琴时，面前的鱼突然张开了嘴，用稚嫩且结结巴巴的声音说道：“是我的！”
“卟卟是……是我捡到的。”
它含糊不清的话传入路柯鸣的耳中，他看着眼前口吐人言的小鱼，脑中的弦突然断掉。
在许久的寂静之后，路柯鸣听到了自己颤巍巍的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