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施压（二）
是夜，巴尔赞叩响了元吉的房门。
元吉打开门，见到巴尔赞到来怔了怔，四周望了望见到无人后拉进屋中。
“现在苏浩杀不得了，你还来做什么？”元吉皱眉说道。
巴尔赞穿着一身麻衣，盯着元吉的眼睛说道：“谁说苏浩杀不得了？”
元吉说道：“难道府尹要罔顾大金脸面去袭杀一书生？此事传出去只怕会被天下人耻笑！”
巴尔赞失望地摇头说道：“那天雨夜，你独自冲到府衙的锐气呢？怎么这几日就被消磨殆尽了？果然你们这些读书人就喜好脸面。”
元吉冷声说道：“我想你今晚过来并不是专门数落我吧，若是真的还请立刻离去，我现在没心情。”
“呵，只要你能把苏浩约出来，剩下的事情我们做。”
“我如何信你？苏浩此人我今日已经与之交恶，他又如何信我？”元吉说道。
“你这些心思那苏浩早已看穿，所以目前而言只有你能够将他约出来，你们二人总要有个决断。”
“巴尔赞，你太高看我了，也太小瞧苏浩了，凭他之口舌能让敬山先生愿意暗中帮他，足以证明其聪慧过人，而且，我可是敬山先生的孙子，这些事情总该要避嫌的！”
巴尔赞说道：“且看你做的事，只要你真心为金，此事依旧不会影响你们元家，不然，你若是不做，我们就不得不考虑你是不是投宋……”
“我并未做过什么。”元吉说道。
“只不过是以言语哄骗苏浩罢了。”
“好吧，那你想让我怎么做？”元吉妥协道。
“把他约到古吹台，一切从那里开始，也就从那里结束吧。”
巴尔赞说完，元吉沉默不语。
……
古吹台上，秋风萧瑟。
巴尔赞看着地上铺满的枯叶，说道：“你与苏浩相处过，他是怎么样的人？”
元吉想了想，说道：“他么……此人很不简单。”
“呵，我感觉你要比他有城府。”巴尔赞说道。
元吉眯缝眼睛盯着巴尔赞，说道：“我只是想讨个说法，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知。”
看着元吉凶神恶煞的眼神，巴尔赞咧嘴笑道：“好的、好的，没人知道他是被你约出来的，你们元家与他没有任何瓜葛。”
元吉又深深的看了巴尔赞一眼不再说话。
片刻之后。
巴尔赞问道：“你没有约出来苏浩？”
“或许早就来了。”
元吉沉声说道。
巴尔赞咧开嘴笑了起来，说道：“有可能。”
“那你们还不去找？”
巴尔赞听见指责，轻声骂了一声，又仰起头傲然道：“终究是一介书生，又岂用如此大费周折。”
“……”
“他或许已经逃了，我命人在此已经守候一整夜，依旧不见他的身影。”巴尔赞说道。
闻言，元吉有些恼怒，当时以为自己被戏耍，还未来的及呵斥，忽然被巴尔赞打断。
“现在敬山先生立场不定，你觉得他到兰亭诗会之时究竟会帮赵宋还是大金？”
元吉不解此时又何出此言，但还是认真思忖后答道：“当是扶弱宋也。”
巴尔赞又问道：“若敬山先生与他交恶，那敬山先生还会帮赵宋吗？”
元吉摇了摇头，说道：“断然不会。”
“呵呵，那就是了……”
元吉说道：“赵宋至今已接近存在一百七十年，纵观其历史可知已从兴盛转而衰亡，天下大势，兴久必衰，衰久必亡，万事万物皆是如此道理，如今赵宋已成为强弩之末，也唯有我祖父那般心系天下，虚怀若谷之人才会助宋，在我看来，那只是虚伪的仁义道德罢了！”
“哈哈哈，假若此事真的成了，你可谓是既送了府尹好处，也给了完颜将军一个人情，到时候我举你入仕，如何？”
“多谢巴尔赞了。”
心中愤怒挥去大半，元吉拱手笑道。
当下他只期盼能够早些碰到陈庆文，在巴尔赞他们面前以胜者之姿态审判他之生死。
想到这里，元吉不由得感到兴奋，脚下步伐也迈得快了些。
巴尔赞等人已在四周埋伏好，就等自己了。
元吉独自一人走上古吹台，落叶纷飞，心中无数念头飞快流转。
想到初遇时的场景，以为那名为“苏浩”的俊才能够扬名立万，而他则是身后推泼助澜的伯乐，突然美好愿景被撕毁，龚右身死，李叔晏身份暴露，元奉暗中协助赵宋，一切的一切似乎都与他对着干。
不知为何，陡然想起那句诗词。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众生皆苦，我又何必贪图虚名呢？到了生命消亡那刻，繁华似锦转成空……
他又想起祖父今日告诉他的一句诗词。
“曾许人间第一流……”
他独自一人放声大哭起来。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啊……祖父，小子终于明白您的苦心，外表光鲜亮丽可不是凭杀了几个人就可以解决啊……”
……
许久之后，巴尔赞看着郁郁而归的元吉，无奈地叹了口气。
“苏浩没来？”
“他没来。”元吉说道：“这里空无一人，看来他已经走远了，又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哎，那就算了。”
元吉愣了愣，偏过头忽然发现地上倒着五具烧焦的尸体。
“巴尔赞，这是作甚？”
“他是那个剑客竹青锋，这个壮一些的汉子是那韩彦朴，还有杨万里……我早已在鸿福客栈布下暗线，他们就叫这个名字……”
巴尔赞一个一个数着，脸上笑意更甚。
元吉从巴尔赞的笑容中感到一阵阴森恐怖，他不解问道：“你把他们都杀了？那还要我……”
“他们还在鸿福客栈，人没跑。”
“人少了一个……”
巴尔赞咧着嘴，低声说道：“还记得我之前问你的么，敬山先生如何才能帮大金而不帮赵宋……”
话音刚落，元吉猛然一惊，转身就跑。
“噗！”
鲜血喷涌而出。
元吉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一柄带血的尖刀贯穿胸膛之后又退了回去。
随后，又听“噗”地一声，元吉倒在了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