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林烈紧随其后走进来。
他是狮营副都统,穿一身玄色劲装,胸前绣着暗金狮纹。
肩宽背厚,手掌比常人宽出半寸,一看便知是擅使重兵器的武将。
他躬身行礼时,甲片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末将林烈,奉大帅令前来。”
“狮营自李都统(李存孝)调往狂熊军后,暂由末将主持,麾下锐卒皆已待命。”
“坐。”
裴元峥指了指右侧的空位,“今日召你们来,是为长安之事 。”
“四月初九杨侑登基,李渊父子想借‘正统’名分压过洛阳,咱们得在大典前搅乱局面。”
正说着,伍奔快步走了进来。
他刚升任虎营都统不久,玄色劲装上的虎纹还带着新绣的光泽。
脸上也带着几分初掌一营的拘谨,却难掩眼底的锐利。
他双手抱拳,腰弯得比旁人更低些。
“末将伍奔,参见大帅!虎营已备好应急物资,随时可出发。”
裴元峥看着他,语气带着几分期许。
“你从副都统升上来,这次是你立威的机会,莫要让我失望。”
“末将定不负大帅所托!”
伍奔腰杆挺得笔直,声音铿锵。
随后,狼营都统史怀正、豹营都统凌燕、鹰营都统赵坤陆续到场。
史怀正身材魁梧,劲装上的狼纹张牙舞爪,腰间别着两把短斧,进门时带着一股风。
凌燕一身劲装剪裁利落,将身段勾勒得挺拔。
他腰间悬着一柄细剑,眼神清亮如寒星。
赵坤则身形瘦削,手指修长,指节上布满老茧 —— 那是常年操控信鹰留下的痕迹。
三人齐齐行礼,裴元峥抬手示意他们落座,目光扫过众人。
“鸽营都统苏墨还在长安潜伏,无法赶回,方才已传信回来,说长安城内已开始筹备登基大典。”
“李渊让李世民负责外围防务,李建成则盯着宫城宿卫,兄弟二人明面上配合,暗地里互相提防。”
李元芳上前一步,将一份密报递到桌上。
“大帅,这是苏都统传回的详细情报 —— 长安士族多持观望态度。”
“隋室旧臣中,前礼部尚书许善心、内史舍人虞世基之子虞肃,对李渊父子不满,可作为联络对象。”
“另外,独孤家的情况,苏都统也已摸清。”
“独孤纂刚被任命为吏部侍郎,虽受房玄龄牵制,却想借机培养自己的人手。”
狄仁杰拿起密报,快速扫过,抬头道:“许善心可是老臣了,而且颇得人心。”
“先帝在位时他便掌管礼制,我们若能说动他在大典前‘质疑杨侑身份’,必能动摇李渊的‘正统’说辞。”
“虞肃乃是虞世基之子,他父亲死在江都之变后,其子可以说是继承了他父亲所有的人脉。”
“而且他精通典章,若是能让他暗中修改登基礼仪,制造疏漏 ,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这两件事,元芳你定要记在心中。”
裴元峥接过话题,“你可让影卫扮成士族家仆、宫中杂役,接近许善心与虞肃。”
“或者说,也可先让苏墨在长安暗中接触,摸清二人底细。”
“末将明白。” 李元芳躬身应道。
话音刚落,林烈立刻粗声说道:“大帅,其实不用这么麻烦。”
“不如我直接带狮营锐卒闯进宫城,一把火点了登基大典的礼乐台,再砍杀几个李渊的亲信,也算给他们一个狠狠的教训!”
“不可鲁莽!”
裴元峥眉头紧锁,语气沉得像殿外的雨幕。
“长安宫城宿卫森严,李世民的玄甲军布防在外围,李建成盯着宫城内部,你这般硬闯,无异于自投罗网。”
“我们要的是搅乱局面、动摇正统,而非白白折损影卫精锐。”
林烈脸上一红,黝黑的面庞涨得发紫,却也知道大帅所言极是。
随即闷声应道:“末将…… 末将知错。”
狄仁杰捻着颔下长须,缓声道:“林都统勇悍过人,只是此事需‘巧’字为先。”
“许善心、虞肃二人是关键,若能说动他们,无需刀兵便能让李渊的登基大典沦为笑柄;即便不成,再行破坏也不迟。”
姚崇站在舆图旁,提笔快速记录着要点,闻言补充道:“臣已备好伪造的隋室密诏,若苏墨接触顺利,可借‘先帝遗命’说服二人,更易取信。”
裴元峥抬手止住众人,目光扫过案上的长安舆图,指尖重重点在宫城与朱雀大街的交汇处。
“长安局势瞬息万变,李家父子心思难测,提前定死的计划只会捆住手脚。”
“这一次,我影卫七营齐出,就是要以无定之策,破有定之局,把长安城搅得天翻地覆!”
他目光如炬,扫过帐内众将,指尖划过舆图上长安的轮廓,语气掷地有声。
“元芳!你为总领,七营各抽精锐 —— 各营之中皆挑最悍勇的勇士,随你出发,再让苏墨在长安统筹鸽营人手接应!”
“无需拘着人数,每营抽三成精锐即可,余下兵力留守洛阳防备突厥与周边异动。”
裴元峥顿了顿,加重语气。
“你们此行,没有具体章程,只有一个目标:搅乱登基大典,动摇李渊的正统根基!”
“能说动许善心、虞肃便借力,能挑拨李建成与李世民便添乱,能破坏礼制便动手,能制造流言便扩散 。”
“见机行事,随机应变,只要不折损核心精锐,一切皆可自行决断!”
听闻此言,殿内众将眼中瞬间燃起战意。
林烈攥紧腰间重锤,粗声应和:“好!这般行事才痛快!末将这就去点人,定要让长安人知道狮营的厉害!”
伍奔腰杆挺得笔直,初掌虎营的拘谨早已褪去,眼神锐利如虎。
“末将遵令,虎营精锐随时待命,绝不误事!”
凌燕指尖轻叩腰间细剑,清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光,颔首不语,却已显露出随时动身的决绝。
史怀正更是咧嘴大笑,腰间双斧被震得轻颤,恨不得立刻拔营出发。
赵坤低头摩挲着指节的老茧,默默盘算着该带多少信鹰,确保情报畅通。
萧斩依旧沉稳,只是眼底的寒光更盛。
李元芳上前一步,玄色披风扫过地面,抱拳躬身,声音铿锵有力。
“末将领命!定率七营精锐,搅得长安天翻地覆,不辱大帅所托!”
“记住,影卫的魂,在于‘隐’与‘变’。”
裴元峥最后看向众人,语气沉凝。
“潜伏时如鬼魅无形,出手时如雷霆万钧,遇事时随机应变 —— 长安城内,你们便是我的眼,我的刀,放手去做!”
“末将遵命!”
众将齐齐抱拳,大声应道,汇成一股势不可挡的锐气。
李元芳转身看向众人,目光一扫,沉声道。
“各营即刻回营点兵,三更时分,帅府后门集合,连夜启程!”
众将轰然应诺,转身大步离去,帐内只余下裴元峥一人。
裴元峥望着舆图上长安的标记,眼底闪过一丝寒芒 。
这场无定之局,终将由影卫七营,画上属于洛阳的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