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指挥中心内部，和他们在地面上参观的部分，差别并不大，只是规模更迷你，并且是研究的设施占了更大的比例而已。
随行的管理员热情地介绍每一个功能区，取得了哪些研究成果，如数家珍。但卓靖关和宁破城知道，这些并不是他们想看的。
参观结束，管理人员问他们感觉怎么样。
卓靖关想了想，说：“实话实说，没感觉。”
“没感觉，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本想在指挥中心找找看，有没有关于我快速突变的线索。但显然，没找到。”
管理员犹豫了一下，说：“那可太遗憾了。”
卓靖关和宁破城对视了一眼，都看出来管理员有所隐瞒。
回去的路上，卓靖关像往常一样，让宁破城在后座上搂着他抓紧时间睡觉，但宁破城却睡不着了。现在已经在副本里待了快两个月了，好不容易出现了模糊的线索，他忍不住有点小激动。
以前那么漫长的日子，他都熬过来了，怎么现在还没找到线索呢，他就激动了呢？
回到三号大厦楼下，卓靖关停好车，打算把宁破城背起来。宁破城拍了拍他，说：“我没睡。”
“哦。”卓靖关牵起宁破城的手，开始往大厦里走。
以往有的时候卓靖关特别累，宁破城也不用他背上楼。但他往往在自行车上已经睡得晕晕乎乎的了，这时候，卓靖关就会牵着他的手走。经常是宁破城还没爬上几层楼，就又睡着了，所以最后，还是卓靖关把他背到房间。
宁破城困吗？周冠怡这具身体困，但显然，宁破城本人是不困的，只是不得不适应周冠怡的身体罢了。最初他也很不习惯被卓靖关牵着手，但如果卓靖关不牵着他，估计他会直接趴在地上就睡了，所以被卓靖关牵手，也渐渐成了习惯。到后来，即使宁破城自己，也养成了只要坐上卓靖关的车后座，就会睡着的毛病。而他自己，早就已经不再骑自行车了。
可是现在，他是清醒的，卓靖关大手握着他的触感，无比清晰。
快速突变之后，卓靖关进入了正常突变的阶段，手上逐渐长出蹼，这让他无比痛恨，因为这让他无法和宁破城手指交叉式的拉手。
本来宁破城也没觉得这有什么。卓靖关还没长出蹼的时候，他就不肯与他手指交叉。但现在，他们不能手指交叉了，宁破城却又有点想要尝试了。
大概是因为自己的手被卓靖关大手包裹的感觉，让他有一种自己很弱的错觉。绝对不是因为他自己的原因，一定是因为周冠怡太弱了。宁破城选择性忽略了在卓靖关那里，他看到的感受到的自己，其实完全是自己的样子，和周冠怡一点关系都没有。
宁破城不再想着糟心的问题，于是又不得不思考管理员到底隐瞒了什么。
“别想了，”卓靖关捏了捏他的手，“我既然到了这里，就不会无功而返。如果不找到你的东西，我就拖着整个副本不让大家通关，毕竟通关根本不是主要目的，好不好？”
意识空间里，忽然响起了谁重重地“哼”了一声的声音。
四筒忙解释说：“不是我，也不是三彪。”
“那是谁？”
“应该是副本系统。”
“哈？”
副本系统不是没和卓靖关交流过，但都是通过四筒与他交流的，除非对他非常不满的时候。
但它“哼”这一声是什么意思？
四筒说：“大概是因为你说，通关不是主要目的吧？”
卓靖关没吱声。要是以前，通关肯定是主要目的，但现在，当然帮宁破城找到他的东西才是主要目的，然后再通关，才能把东西带出去。更何况，宁破城还和他一起进入了这个副本，万一他们一直找不到线索，不得不生活五百年，等待冰河时代的到来——
那得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宁破城也没搭理副本系统，而且他也觉得自己不应该着急。他等到的年数都可以用万计算了，还真不差这五百年。
宁破城一边让自己慢慢静下心来，一边无意识地把手指插进卓靖关的指缝，摩挲着他的手蹼。
卓靖关都快石化了，机械地向上走，心里呼喊：让五百年来得更猛烈些吧！
进了房间，卓靖关万般不舍地放开宁破城的手。此时的宁破城已经迷迷糊糊的了，估计沾枕头就能睡着。
就在宁破城在卓靖关的按摩中马上就要睡着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得手里好像缺了什么。他随便抓了抓，卓靖关尝试着把手伸过去，被宁破城抓住，与他手指交叉，然后彻底睡着了。
卓靖关在宁破城彻底睡熟后，靠着巨大的毅力，才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按摩还是得继续，否则明天宁破城会难受的。
两天后的半夜，卓靖关正在跟研究员学习后天突变的实验的时候，孟老亲自来找他。他仔细看了看宁破城，确定他已经睡着了，这才把卓靖关领到一边，小声对他说：“我们研究过了，同意你去参观那个研究室。但有个要求，只能是你自己去，多一个人都不行。”
卓靖关做出思考状，在脑海里对四筒说：“赶紧把阿城叫醒，问问他行不行？”
过一会儿，四筒说：“你的阿城说可以。我们已经联系过副本系统了，它同意对你的阿城开放视野，这样的话你的阿城在我这里就可以看到你那边的情况。”
这你的阿城、你的阿城的，“你就不怕城哥揍你吗？”
“现在改口叫城哥了，已经晚了！你城哥正在揍我呢！三彪救我——！”
卓靖关克制住笑意，对孟老说：“行，但我看到了什么，不可能瞒着他。”
孟老想了想，说：“等你看到了就知道了，未必有跟他说的意义。”
“那就等看到了以后再说。什么时候去？”
“明天，你们分开上课的时候。”
卓靖关现在是重点培养对象，在指挥中心增加了一些专门的课程，只有在这时候，他和宁破城才不得不分开一下下，因为宁破城现在连常规的课程，都有点跟不上了。这样卓靖关就没有了睡眠的时间，所以宁破城才会干脆在研究室睡觉来陪他。
次日的第二节大课，就是卓靖关和宁破城分开上课的时候。宁破城让周冠怡回到他自己的身体里，他则在四筒的系统空间看投屏，盯着卓靖关的情况。
中午增加的课，是专业突变训练课，就在深海训练仓中进行，通过各种极限的环境条件的刺激，让玩家自身潜能被最大程度地激发，以便在真正实施突变时，身体条件已经做好了准备。
周冠怡自打进入这个副本以来，还是第一次真正地进入游戏，心情不可谓不激动。而且，他只要进入自己的身体，就会同时自带buff，即自带力量速度耐力等加倍、痛觉等不适感觉至少减半。结果，在玩家眼里，今天的周冠怡，和以往的“周冠怡”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别的不说，光情绪就变得不一样了。
最初增加这堂课的时候，因为已经突变的卓靖关根本不需要上这个课，所以被安排去研究室学习，“周冠怡”就很不高兴，连带着对这堂课也痛恨起来。加上这个课上起来实在是痛苦，基本上都得在濒死中被救回来几次，他就更不喜欢了，每次都是在装晕划水，然后被靳归背出去，然后两个人一起休息。
可现在的周冠怡，已经在水里泡了好一会儿了。而且，似乎心情还不错。
周冠怡心情确实不错。惊涛骇浪，哇，好像大摆锤；强电击，呜～，刺激；毒液弥漫，咦？我飘了！至于长时间潜水的窒息，时间长吗？
四筒骂道：“你别嘚瑟了！你都ooc了！”
周冠怡说：“放心！”然后眼睛一翻，装晕了。
靳归在他身边看着，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今天周冠怡很不对劲，不是很想去背他。但他已经坚持背了两三天了，还打算靠这个让卓靖关带自己过关呢。
算了，接着背吧。咦？怎么感觉今天的周冠怡，比以往重了很多？
另一边，卓靖关被孟老和管理员等人，带到了一面不大的墙前。但只是看起像一面墙，那其实是一整个大门。绕着中间旋转而开以后，他们进入的，是一个洗浴间，他们要用专门的药剂进行全身清洗，更换上手术小衣；然后进入下一个房间，是更衣室，他们穿上三级防护服，并且背上氧气交换瓶，因为他们呼出的气体，都不允许排出去；之后是一个消毒室，他们进行全身的彻底消毒；之后，又是一个消毒室，他们又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消毒；再之后，他们才终于进入了——
一个冰库！
在气候明显变暖的末日大陆，居然建有一个冰库！
而在如此复杂的消毒防护之后，冰库中居然还有一个空间，被一个巨大的圆筒形玻璃柱严密包围，玻璃上挂满了霜，几乎看不清什么。
卓靖关凑过去，见玻璃柱里面还有一个玻璃棺，里面是一块大冰块。
大冰块里面是一个人。
即使看不太清，卓靖关也知道，那就是宁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