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涧晰从车上下来，把苏悦梁抱给阿佳，然后抽走自己满是鲜血的大衣。
“陆先生。”
阿佳想说点什么，却话涌到嘴边说不出口，陆涧晰那身衣服在漫天的雪花中显得十分单薄，他走过的地方在雪地中都留下了暗红色的脚印。
苏悦梁精致干净的脸蛋上沾了一滴鲜血，陆涧晰看了一小会儿，用唯一一块没有沾血的指尖划走了那滴血。
阿佳注意到其实苏悦梁脸上的血是陆涧晰自己手上的，他的手还在不住的滴血。
“一个字都不要说。”陆涧晰说完转身回到特警队内。“有个活的。”
“佳哥？咱们怎么办？”
果童看向阿佳怀里的苏悦梁，睡得依旧安恬，酒精作用下的绯红已经慢慢褪去，阿佳让所有苏家人都撤走。
车上的果童拿来毯子给苏悦梁盖好。他小心翼翼的小声问。“佳哥，你说陆涧晰是不是暗恋咱们小姐？”
苏悦梁和陆涧晰的事，就算是流产的事也只有阿佳莱瑞知道，保密工作可以说做的极强，连果童都没透露。
阿佳看向前方。“不是。”
是明恋，赤裸裸的爱意。
只不过，阿佳作为见证者知道陆涧晰的爱多浓烈，现在的旁人，大多是看不出的。
果童啧啧几声。
“是么？我瞅着悬，以后少让小姐和他接触吧。”
阿佳摇头。“到最后能救小姐的，估计只有他。”
——
陆涧晰特意留了个活口，就是为了审出些什么。
这个人不属于任何家族，属于中立派，只要给钱，什么都能做，无论你的立场。
那些人虽然说是要苏悦梁，实际上……自己也是对方的目标。
陆涧晰想到那个要杀自己的护士，现在他属于被黑白两道夹在了中间，前阵子越家主手里的那些东西，估计让他被更多的人盯上。
那看来也得给那些人上个小课了，让他们明白，自己也不是一个毛头小子，靠一腔热血办事。
“陆法官，你不休息会儿？”
武警队长从办公室出来，递给他一杯水，看着陆涧晰手上的纱布，又想到了车厢内令人震惊的一幕。
“话说陆法官，你当初是不是不想当法官？”
陆涧晰也看着缠纱布那只手的手心，头脑不停的运转着，武警队长这句话打断了他思路。
“为什么这么问？”
“就我觉得你是……你更像个特警。”
那战斗力太疯癫了，把几个人反杀，只有手受了点伤，那些人身上的伤口刀刀致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黑帮之间的械斗，他还听刑警队的人说，陆法官总去练枪。
陆涧晰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用没有受伤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身体向靠背仰了过去，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其实我啊……原来是想学物理去做火箭推注器的。”
队长:……
“哈？你这差距太大了吧？”
其实他没什么想做的，没遇到锦沐之前，活着都没欲望。
不过真的硬论，他确实更适合搞科研，毕竟理科好到当年清北给过他橄榄枝，可以不走高考的。
就是为了锦沐那句话，他才选择的去政法，当年政法都有点惊讶陆涧晰会来这。
现在看来，还好当了法官，自己还有娶苏悦梁的机会，要是当个科学家，估计苏敬琦彻底不会考虑他。
至于现在为什么干架这么疯，是因为锦沐的械斗之死让他明白，单纯的校霸，确实是锦沐口中的小打小闹。
他要变强，成为真正能守护住锦沐的男人，再也不让那种事发生。
什么提着刀就不能爱你，那都是狗屁，他要做的，是我可以为你提着刀，杀光天下，扛下所有的男人。
“我其实以前是校霸。”
陆涧晰继续懒懒的解释一句，武警队长啧啧几声，感觉肯定不这么简单。
“不好了，那个人死了！”
陆涧晰和队长都腾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的瞳孔微微缩起。
法医说这人是中毒而死，毒隐藏的地方也是刁钻，在最前排牙齿的背面。
陆涧晰咬着指甲，看来这些人是在抓自己和锦沐的时候，就已经带了必死的决心，分毫都不会透露出去，是上次护士的事情让他们警惕到了么？
这条线就要断在这了？
“陆法官，也不用这么紧张，人活着就行。”
队长拍拍他，试图让他宽心，陆涧晰神色暗了下来。
看来有些事需要两手准备了。
大法官见到陆涧晰这么早回来倒没多说别的。
“不休假了？”
“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完，老师你看看。”
陆涧晰把调查的材料都带给了大法官，对方神色不改的开始阅读这些证据。
“这海里的景象还不错，捞了不少鱼，就是有的海域，一点收获没有么？”
陆涧晰桌子下的手指绞了起来。他目前还做不到那样……
“纪念品总要带的。”
“学生明白。”
陆涧晰说完就退出了大法官的办公室，他神色漠然，心里却如烈火滚烧一般痛苦。
回去的路上，正好遇到了陈思维。
“陆法官伤好了？”
陈思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前几天被绑架还添了新伤，他第一次见到这么拼的人。
“嗯，谢谢陈法官关心。”
陆涧晰也不想和他多有牵连，从他身边大步走过，陈思维回头看着他的眼神微露凶光。
陆涧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内，从保险柜里取出厚厚一摞材料。
其实苏家和即墨家的事情他早就一起查过，但……这步走了，自己就会和苏悦梁彻底分道扬镳。
为了盘踞高位，有时候是要做出牺牲，可苏悦梁会理解么？或者说他以后有机会去解释这个事情么？
陆涧晰烦躁的把三根烟塞入口中。
事情到这了，不做不行，但是先做点别的吧，就当是短暂的逃避一下。
他拿出了锦沐当初的死亡证明，还有一些之前的身份证明，苏悦梁当初逃亡时这些东西做的都比较粗糙，需要他来帮忙补齐从出生到14岁之前的空白才行，要不然这些都会被那些老家伙做文章。
他从未有机会去了解锦沐的过去，当年第一次见面锦沐也有十六岁了吧？那时候锦沐脏兮兮的，刚打完零工回来。
陆涧晰靠在椅子上，回想着两人的第一次相遇，就是那次……
直接让他甘愿沦陷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