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李文杰早就已经打好了招呼，所以即便韩芯蔚在她的手上设槛其实也是于事无补。
当她分别点下了“同意”和“提交”两个按钮之后，其实张欣然的那一步审批环节也只是走过场而已，意义并不重要。
而韩芯蔚作为业务审核人，承担的是主责任人的角色，她只会成为张欣然前面的肉盾。
她滑动着鼠标，关了电脑，慢慢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叹了口气，开始收拾自己桌面上的东西。
今晚准备早一点下班，想着到医院多陪卓一凡一会儿。
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白衬衫的袖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染了一块黑色，看上去应该是签字笔的墨渍。
她拿了一张湿纸巾给袖口来回擦了几下，但并没有擦干净，反而因为把袖口弄湿了而让乌黑的范围扩大了。
这袖口上的污渍比那天晚上在别墅里碰到的红酒污渍更难擦，甚至已经把衣服的纤维都彻底染黑了。
连续用了五张湿纸巾都无法擦干净之后，韩芯蔚有点气馁地把湿纸巾搓成一团狠狠地扔进办公桌旁边的垃圾桶里面，提了包包生气地直接摔门离开了办公室。
在走出行长室门口的时候，她见到了刘宇轩，他还是礼貌地跟韩芯蔚打了声招呼：韩行长，您好！
“找我是吗？”韩芯蔚停住了脚步，立刻把脸上的不快藏了起来，微笑地问着他。
“没事，不着急，有几份诉讼费的垫付申请书想麻烦您签字。”刘宇轩还是一如既往地恭敬而客气，他看到韩芯蔚已经收拾了包包还关了门，就不想劳烦她了，“明天也可以的，或者我明天再过来找您。”
“你怎么老是那么客气，咱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来，笔给我一下。”韩芯蔚把包包放到秘书桌子上面，直接从刘宇轩的手里拿过那一堆资料，她知道刘宇轩做事情很仔细，想得也很周到，所以他身上一定准备了签字笔的。
“嗯好。”刘宇轩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签字笔递给了她。
“这些诉讼费你全自己交了？有这么多案件啊！签这里是吗？”
“是的，您就在部门经理旁边的业务主管行长这儿签字就好了。”
“这儿……起码有十份吧？”韩芯蔚签完了一份之后用拇指挑了一下手上这一堆纸质材料。
“总共十二份，十二个案件，之前咱们去上门的那一批疑似骗贷的客户，最终还是逐个逾期然后不良了，除了继续上门催收之外，最后还是得走诉讼这条路了。”
韩芯蔚记得那一回他们一起去上门催收的事情，没想到最终还是形成这样的结局，就像自己的袖口一样，污渍终究洗不去。
“诉讼费你全自己垫了？这里应该好几万块钱呢！”韩芯蔚一边签着一边心里默数着金额。
“是，但因为支行财务流程比较长，诉讼费的缴纳又只有七天时间，万一超期了法院就会以我们没有按时缴纳诉讼费为由撤诉，只好自己先垫，这是最稳妥的，然后再申请报账。”刘宇轩做事还是挺保守的，在韩芯蔚看来，他不敢冒险，但对于某些领导来说，这种人并不太受喜欢，银行虽然要求稳健，但也是企业，也是要追逐利润的，而即便是缴纳诉讼费这样的差事，其实也完全可以通过逐个流程跟进、通过领导去催促而实现支行财务直付，可以避免自己垫付。
不过韩芯蔚理解刘宇轩，她清楚他的做事方式，所以她也不会责怪他，而且他那种沉稳也是在这个染缸里的一股清流，也是给自己一个提醒，就像他发现了自己的袖口污渍一样。
“韩行长，您这儿脏了，像是签字笔的墨水渍。”刘宇轩指了一下她的袖口。
“嗯，对，不知道在哪里弄到的，现在这种白色工服不好清洁。”
“您可以回去试试用洗衣粉加一些白醋和小苏打泡一下再洗。”
“真的吗？”
“我在网上看到的，可以试试，总比只用洗衣液会好一些。”
韩芯蔚笑了笑，把签好的资料递回给了刘宇轩：“签好了，那我先走了，对了，你以后不要喊您这个字，听着很刺耳，我跟你可是同年入行的呢！”
“好的，谢谢！”
说完，韩芯蔚就离开了行长室，按了电梯就往地下停车场走去。
一路上，她想起了刘宇轩跟她说的小妙招，觉得可以试试，反正都脏了，死马当作活马医。
到了医院，她牵起了卓一凡的手，拿着他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摩擦着。
虽然他的手略显粗糙，但韩芯蔚却觉得特别温暖，只是没法主动揉摸自己的脸蛋而已。
她跟卓一凡讲起了别墅里所发生的事情，还告诉他自己的白色工服已经脏了，得回去洗一下，所以今晚就不陪他那么久了。
两颗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到卓一凡的手背上，虽然泪珠砸在他的手背上碎成了小水滴，但依然没有能唤醒沉睡的他。
韩芯蔚亲吻了一下卓一凡的额角，把他的手放回到了被子里面准备离开。
在转身的时候，她见到了唐馨玥，穿着碎花连衣裙走了进病房，上身披了一件白色小外套，长卷发散落在两边。
“韩行长，这么快就走了？还有约会是吗？”唐馨玥的话让韩芯蔚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而她的语气也并不友好，似乎在讽刺着她。
“没有约会，我今晚提前了一些过来，还没吃饭。”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赶时间呢，像那天晚上赶着去别墅。”韩芯蔚没想到她竟然知道自己去了那本不该去的地方。
“你……你还知道些什么？”韩芯蔚拉着她的手腕问她。
“没什么，你有你的自由，反正凡哥现在都成这样子了！”唐馨玥的话每一句都在讽刺着韩芯蔚，让她很不好受，但却又说不出她到底知道些什么。
所以韩芯蔚当时还在侥幸她也许只是看到自己去了别墅而已，况且，自己也只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