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本来林大力两口子差不多定了，先让小玉去县里上初中，在大舅家住一年，明年再让海红海橙和海燕一起去的。
这不是，种玉米的时候，俩舅舅家，林大姑家都来帮忙嘛。
二舅提了一个事儿，“我小舅子那厂子今天不开工。他在海南有个朋友，说那边儿卖东北大米是个不错的买卖。已经在五常镇来那一带收了两车皮大米，这个月就要往过运了。那边店让别人看信不过，让我和他小舅子过去给看一年。”
说这个啥意思呢？
“三儿不是要送孩子上县里念书吗？都上我家住去呗。海红和海橙都能给他们舅妈做伴了。小玉不是下学期要上初一嘛，正好我家娟子也上初一，跟娟子是个伴儿。几个姑娘一起上下学，还省得惦记。”
二舅不知道大舅只提了小玉一个上学的事。以为都要送去呢。这才这么说。
他这一说，黛玉姐几个都迷糊呢？
之前一直都说，县里的中学要黛玉，不收学费。
去不去的，还没定呢。
黛玉自己也在犹豫。
这辈子，她有爸有妈还有姐姐弟弟，家好好的呢，实在不想再去寄人篱下了。特别是住舅舅家，有心理阴影。
海红海橙从来没听爸妈提过也送她们去县里上学。她们自己也没想过呀。
她们又不给免学费，去干啥去？
县里的费用多大呀，就算能住舅舅家，吃穿不花钱啊？能白吃白住啊？
让二舅这么一下子说出来，林大力两口子，就不能提缓一年的事儿了。
咬着牙也得认下了。
“我们咋都行啊，麻烦大嫂和麻烦二嫂的事儿。”
贾敏就把话接过来了，没有否认把仨姑娘都送去的意思。
大舅妈一听，接话道：“老二家也住不来啊。橙啊？要不，你上大舅妈家跟贾雪住吧？你俩都初二，还能一起写写作业啥的。”
海橙自己还懵着呢，先看她爸妈，再看她姐。
一到了没主意的时候，还得找大姐。
姐几个都一样。
海红开口的却是，“我还有一年就中考了，再转学怪麻烦的。等中考看看能不能考上高中再说呗？在县里上一年学，花费都够我上一年高中的了。”
还是她想得更多一些，更考虑家里的条件。
毕竟，还完债才不到两年呢。去年一年又是奶奶住院，又是丧礼，再加上妈妈生孩子，基本就没挣多少钱了。这个她心里都有账呢。
要说现在她家种这么多地，经济作物也多，还有小卖啊，还卖豆腐收杂粮，挣得是不少。可那是爸妈两个人拿命干的。现在有了小弟弟，姥姥帮着看孩子，爷爷也归了自家养老，多了两口人吃饭，还不能像以前那样天天玉米饼子蘸酱菜。
还有孩子得花销呢。再加上小妹要到县里上学，在家不用讲究吃穿用度，去了县里，便是没学费，那吃的穿的，也得达到一般标准吧？城里的孩子的吃的好穿的好，不都是花费？
以后她们大了，上学花费越来越多，现在不攒着点，以后咋办？
她就不想去县里。
可她越这么说，林大力两口子那心里越不得劲，更不能让她留家里了。
贾敏就看贾大舅，“大哥，红和橙能不能安排进中学啊？”
别自家在这儿计划得挺好，人家学校再不要。
贾大舅大包大揽的，“那容易，咱孩子学的好，我跟校长打个招呼的事儿。你们先别慌着准备，我再想想办法儿。看看能不能把海红海橙的学杂费也给免了，咱们省点儿是点儿。”
那感情好的。
贾大舅是咋说的呢？
那之后哪个校长再一找他，他就念叨他小舅子家里的情况，什么俩大闺女虽说不是天才，但是学的也好，夫妻两个想把孩子都供出去。什么早年家里被罚得啥也没有了，这两年刚刚缓过来点儿，又生了个小的，家里穷得快揭不开锅……
能当校长的人，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水平的，听话听音儿总能听得懂。
一中的孙校长笑着骂贾大舅，“老贾你个老滑头，行了，别在那儿念秧了。你把小天才给我送来，她那俩姐姐的学杂费我一块给免了不就完了嘛。班级随你挑。这点儿权力我还能没有？抓紧把事儿给我办了，别磨磨叽叽的，晚上胖子烧烤，你请啊。”
行行行，请请请，喝不死你个老鬼。
就黛玉的成绩，和表现出来的智商，其实随便去哪个学校，为了升学率，如个校长都会答应接收海红海橙的。
贾大舅为啥还得“求”到孙校长头上呢？
一中做为县里教学质量最好的重点中学，一把手校长的能量那能小的了吗？
贾大舅在高岗村的村小干校长也快二十年了，从二十出头干到四十多，再有十多年都退休了。
他把家搬到县城，这不是也想着，方便走动，跑跑关系，把工作调整调整嘛。
他在局里也不是一点人脉没有，但是总共就那么十几个小学，校长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他那点儿能量，不够用啊。
这不是也想跟孙校长多近便近便，再努努力嘛。
不提贾大舅怎么钻营。
林家这边儿，传回来消息，说姐仨的学杂费都能免，可是高兴坏了。
清欢清川还不会翻身呢，说好看也好看，姥姥只管看着给换换尿介子就行，洗是二婶的事儿，林爷爷有空也给洗，不是谁让他洗，老头儿自己非得干呀，都抢不过他。
姥姥不算忙，知道姐仨下学期要去县里上初中，得空了就给做被褥。
贾敏那么要强的人，闺女去住舅家，咋可能拿旧被子。
让林大力进货的时候，捎回来四床被褥的棉花和布料。三床做的棉的，剩下一床棉被褥的料，做成了三床薄被，夏天盖。
等到七月暑假前期末考试，黛玉雷打不动的全乡第一。
毕业相也拿回来了。
小学毕业证也领了。
黛玉这就算是正式的小学毕业。
等着上初中。
“欢欢是咱家福星。今年头一年种胡萝卜，就大丰收了。”
是呢。每年都种毛葱和大蒜的，今年林大力不知道怎么想的，到种蒜的时候，非说要去省城买蒜栽子，然后自己开车去了省城，拉回来的却是胡萝卜籽。
说是看到省城开了好些个饭店，啥菜都放胡萝卜调色，市场上卖的却不多，想着能好卖，想种一年试试。
籽都买回来了，还能说啥，种呗。
也是巧了，今年种蒜的多，蒜行不算好，价格走低。胡萝卜都卖疯了。种这一年胡萝卜，比种三年蒜挤得都多。
“看着吧，来年种胡萝卜的该多了。咱再换换样儿。”
黛玉就觉得，哪怕是种地，脑子活不活泛，那也是有区别的。她爸这样儿的人，种地都比别人种得好，一点都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