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浑浊的眼睛转了转，忽然跪趴在地上，哭嚎着。
“陛下，望您明鉴呐，我老婆子在宫里伺候平阳公主，任劳任怨了一辈子，如今半截身子都进了黄土，怎么可能做出那般恶毒的行为啊！”
阮眠作为当事人都看老妇人哭得真情实意，不像在演戏，她直接懵了。
“这婢女多半是对我怀恨在心，因着前几日我让她做了些粗活累活，所以在报复老婆子我啊！”
赵嬷嬷年近六十，头发苍白面容枯槁，跪在地上哭得煞是凄惨。
不少宫女已经信了她的话，毕竟平时老妇人的性格确实严厉得很，引起阮眠的不满也是情有可原。
女孩性格单纯不擅争辩，只能像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楼澈垂眸看着少女，嗓音清清润润。
“对于这位嬷嬷的话，你可认？”
毒辣炙热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却没有一丝温暖，由心底里冒出寒意。
被汗水洇湿的乌发紧紧贴在少女雪白的肌肤上，她纤瘦白嫩的身体在颤抖着。
阮眠喉咙里发出哽咽声，“陛下，不是我做的……”
少女孱弱可怜的模样引许多大臣暗自心动，或者应该再查查，万一凶手另有其人呢？
乔灵灵站出来，行礼。
“陛下，您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尽管把这恶毒的婢女给处决了吧，好给胡将军一个交代。”
赵嬷嬷似乎受不住炎热的天气，猛地昏了过去。
“来人，快来人。”
乔灵灵和侍卫一起将昏倒的老妇人搀扶进了内屋避暑。
只留下跪得双膝发紫的少女来面对残局。
阮眠已经快没有力气，她仰起头看着逆光站在自己面前的楼澈。
男人清俊的脸部轮廓看得不太清晰，眉宇间病态得有些泛白。
少女爬到他的腿边，扯着男人金黄色的龙袍，鼻尖闻到股淡淡的苦涩药味儿。
“陛下，真的不是我做的，我是被人冤枉的。”
女孩雪白昳丽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珠，还在像幼猫般抽泣。
男人的外袍还被她攥在粉嫩的掌心里，心跳乱了一瞬。
他长睫覆盖下幽深的眸底一闪而过可怕的阴戾和偏执。
楼澈用温润如风的态度弯腰将她扶起来，唇角带着柔和的笑意。
“朕自当会调查清楚，绝不会冤枉任何人。”
墨衍看着他们二人的亲昵，心底涌上一股莫名的烦躁。
凛冽的语气提议道，“不如将她暂时收押牢房，待我严加审后再向陛下禀明结果。”
男人俊美至极的面孔上满是肃冷萧瑟，他自身散发出来的杀气给周围所有人都带来浓浓的压迫感。
没人敢反驳国师说的话，都在等待皇上做决定。
阮眠讨厌他，故意想找借口在背地里把自己杀了。
女孩抱着楼澈的手不撒开，红着眼眶摇头拒绝。
“陛下您别把我交给他，他会杀了我的……”
皇上斟酌了片刻，启唇。
“国师所言不无道理，可是朕看她属实不像是作恶之人，不如先由朕带回去吧。”
少女白皙的脸颊上渐渐浮现出一抹笑意，眉眼弯弯看起来清丽脱俗。
皇上可真是个好人。
谁料墨衍再次说，“陛下，事关重大还是应该交由刑部来处理，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装出来的单纯模样蛊惑人心呢？”
阮眠直接被气得快要哭出来了，这个坏蛋就那么恨自己吗？
女孩嫣红唇瓣紧紧抿着，使劲瞪了旁边身着黑衣的冷漠男人一眼，大混蛋。
他毕竟是自己的亲舅舅，不好和他争辩。
楼澈轻轻叹了口气。
“那便依国师说的来办吧。”
女孩被侍卫们强硬拉开，手脚均被戴上镣铐，捂着嘴巴拖走。
牢房。
阮眠前方的道路黑暗得看不见深处，头顶上还在漏水潮湿得只感觉浑身阴寒。
粗糙的石头地板破损还附着干涸的血迹，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丧命于此。
娇软的身躯被铁锁牵扯向前，害怕得止不住哆嗦。
“嗷呜，诶嘿嘿。”
“我要杀了你，哈哈哈哈，拿命来。”
旁边关押的犯人神色扭曲癫狂，想必是疯了。
还伸出手来想要抓她，女孩急忙躲开。
这里好恐怖。
“进去吧，有事可以喊我们。”
狱卒平时从来不搭理这些死囚犯。
可是眼前的这个女孩肤若凝脂，身材窈窕，白皙柔嫩的手腕被枷锁磨到红肿。
他们不由得起了恻隐之心帮她解开，只留着脚踝上的枷锁。
阮眠蹲在墙角唯一有点光线的地方，可怜巴巴的盯着外面。
她好像看见一只胖嘟嘟的老鼠跑过去了。
“天哪……”
少女的长睫被泪水濡湿，一头墨色乌发披散在腰间，眼圈红红的。
都怪墨衍，讨厌他！
本来楼澈都打算带自己走了，他非得横插一脚把自己关在这个鬼地方。
好冷啊！隔壁的男人又开始撞墙了，嘴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恐怖的话。
女孩捂住耳朵根本不敢听他到底在讲什么。
牢房门被打开。
谁？
居然是她刚刚还在骂的男人，脸臭的国师。
“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她单独聊聊。”
“不要，他会杀了我的……”
阮眠怯懦着往后退到墙角，她身上的宫女服早就被弄得脏乱破旧。
挺翘的鼻尖上还有一点点灰尘，看起来像只狼狈可怜的小宠物。
“到底为何要加害胡小姐，你的目的是什么？”
男人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淡漠得像无情的刽子手。
少女的心跳的很快，她吸了吸鼻子，摇头。
“不是我做的！”
墨衍听着她底气不足的喊声，眯起了嗜血般的双眸，嘴角勾起冷笑。
“我们刑部对待嘴硬的犯人会用尖锐钩子穿透她的骨骼，等她慢慢失血而死。”
阮眠被他吓得脸色煞白，小脸绷得很紧。
“如果犯人还不招，就会用刀剁下她的手指，把她的双眼都剐掉。”
说着说着，面容冷厉的男人伸着手来触碰被他吓到呆滞的女孩。
“求求你了，不要挖我的眼睛。”
少女躲开了他的手指，睫毛剧烈颤抖，杏眸里氤氲着朦胧的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