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徐采薇的伤势并不算轻，却也不是很严重，只是旧伤新伤交加导致她要静卧了，以后都会落下个病根来。
顾繁站在医院门口，似乎感觉到了眼角有着泪珠，昂头的眨了眨眼，她有多久没有哭过了，应该有四年了吧。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顾繁匆忙的收起眼泪，转过身，是比她高出许多的弟弟顾蘅。
四年前她离开家的时候，顾蘅也就比她高出一个头，四年不见，当时一米六五的男孩，如今怎么着也得有一米八左右了吧。
“顾蘅。”
“姐。”
听到这个称呼，顾繁僵住了，其实他们姐弟俩很少叫过对方弟弟或者姐姐，一直都是直呼大名，小的时候，徐采薇会对顾蘅直呼大名的行为说到几句，后来这小子也不听，索性也不再说了，省的浪费口舌和他争吵这些事情。
“嗯。”
“张警官找你。”
“我知道了，走吧。”
去见张警官的路上，姐弟俩没再交谈过，也就顾蘅实在受不了这有些安静过头的气氛，开口问了几句平常都会问的家常话。
顾繁也就会回个一两句，再多的就没有了。
他也发现了，这四年，顾繁变了不少，以前她虽然是话痨，但也仅限于在朋友身边，在家大多数都不喜欢被打扰，徐采薇同她说话，也不会像现在这般。
他姐其实算不上好看，拥有着一张偏圆的娃娃脸，以前在家的时候，即便是瘦了也没脱相，这四年不知道是一人在外没照顾好自己还是其他原因，似乎整个人瘦了不少。
顾繁也没理他对自己的打量，走上前同张警官打着招呼。
“先回去吧，然后再说接下来的事情。”
回到家，这是顾繁四年以来第一次认真的重新打量这个已经有将近二十年的房子，想到当年，她重燃起的心又冷了下来。
这四年来，她四处奔波，最初是在Z省的淮河市的一家电商公司上班，手上有了存款，从中抽出一部分与两个闺蜜在江淮合资开了一家下午茶店，也就是现在的拾光。
生活在逐渐好转，而家里的债务，在这四年间她也有定时的给家里打钱还债。没了债务，她后来打的钱都到了母亲的账户，每个月也会给顾蘅一些零花钱，男孩子嘛，花钱不似女孩略节俭些，更好看现在的孩子哪个不是开销大，自然也担心顾蘅和同龄人之间产生差距。
“姐，你的房间我没动，你还睡之前的房间吧。”
顾繁点了点头，四年让她学会了很多，可“家”这个字，在她心中似乎没了概念。
她没着急的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并没有打算在南山长留，坐在徐采薇的旁边，两个警察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顾郴坐在凳子上。
顾蘅没有说话，他在等待着顾繁讲话，这次她突然回来，顾蘅有预感，至于是什么，顾繁不说，他也真的猜不到。
“张警官。”顾繁起身给他们都倒了一杯水后放在了每个人的眼前。
“顾小姐，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就可以。”
“行，本来我父母的事情不应该报警，算是给您们增添了麻烦，我家这种情况也确实维持了多年，四年前我弟弟就因此报过警，今天我之所以赶回来，也是有别的打算，刚好您们也都在场，我想请你们帮我做个公证人可以嘛？”
她拿着手机录了音，其实有了录音，没必要再找公证人，但是对于顾郴的死性，她也是清楚，并不放心有录音，以后再有什么事就能解决。
“好的。”
“谢谢，我想把我妈和我弟接走，我现在在江淮有车有房有稳定收入有工作，顾蘅不想转学就还在这边上学，周末可以回那边，至于爸你，四年了，我以为只要我离开家，就什么事都没了，今天我和你单独谈话，我知道是什么原因了，我就明确的告诉你，我结不结婚或者是找不找对象，都跟你无关了。
我还是那句话，你管过我，也只有我五岁前的那四年，我初中时候即将中考，你突然管我，我不说什么了，我初中毕业后你又没管过我，等我十八岁了，你又来管我，凭什么我就要听你的？
我离开家四年没回来过，债，我帮你一起还完了。顾蘅也成年了，你不想管，我和我妈管，今天检查你也看到了，新伤旧伤，我妈的腰从此落下病根，好不了了。
我不管以前以后，反正话，我今天就给你搁着了，警察也都在这里，我把我妈和我弟带走，我弟还是顾家人，至于我，你没权利了，我认谁都可以，我不认你，但我会赡养你，等将来百年也会送终，但其他的，别多求，就当女儿不孝，或者没我这个闺女也行。”
二十年，她承受了整整二十年来自父亲的各种谩骂暴力与否认冷眼，别人家的父亲怎么样，她不清楚，只知道自己的父亲从来没有把她这个女儿当成一个生命。
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至于我妈和我弟，他们想回来的时候就回来，但你再动手动口伤人，我们法庭见吧，顾蘅现在成年了，他已经有独立照顾自己的能力了，我妈和你离婚，也不愁没人养，更何况她性子也要强，才刚49岁，再怎么着也比你强，有能力凭自己的一己之力养活自己。”
顾郴没有吭声，张警官说了几句后，顾繁关了录音，至于顾郴，她不想理会，二十年了，足以让她对他没了希望。
二十年的伤害，磨平了那仅有四年的父爱，她很不明白，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给她四年的父爱，再用二十年收回。
旁人都说他是爱她的，只是表达的方式不同，也总说他开出租很辛苦，她要学会理解他，学会懂事。
似乎所有人都在教她如何做好一个女儿，却没人去教他如何做好一个父亲。
这场笑话以顾繁将在隔天接走母亲和弟弟而画上句号，顾蘅送走警察回来，客厅没有了顾郴的身影，而徐采薇拉着四年不见的女儿絮叨着。
似乎只有在面对母亲的时候，顾繁才会收起身上那自带的冷意，耐心听教着母亲的话语。
却不难看出，在面对徐采薇时候的顾繁明显比面对顾郴的时候要好上很多，性子也都柔软了下来。
母女俩聊天的期间，顾蘅挑起来做晚饭的担子，忙忙碌碌，已经六七点了，不知道徐采薇干嘛去了，隐约间注意到走进厨房的顾繁。
“顾繁。”
“没大没小的。”
姐弟俩又开启了小时候互怼的模式，谁也不饶谁，哪怕不动手，仅仅只是动口，也都是不服输的架势，非要怼出个输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