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京的飞机穿破云层，机翼拂过团团白云。
推背感消失后，安静的头等舱，有人打开书本，有人点开椅背悬挂的屏幕看电影。
靠窗的位置，元初一歪着头打瞌睡。
邱继宽紧挨着她，肃然正坐，桌板放着一叠资料，右手指间夹着一支笔，不时点点画画。
……
飞机遇到气流，十几秒颠簸，没有装订的资料，沿着桌板滑落到元初一的左手边地板上。
不等邱继宽收桌板，元初一半垂眼皮，已经侧身拾起十几张A4纸张，在大腿上整理齐整。
“谢谢。”邱继宽干干巴巴。
“我没有不相信你身为经纪人的专业。”元初一并没转头，只是小声道，“吴晗导演只是私人偏好。抱歉，我没有考虑到自己早已不是单打独斗，选择不应该只顾个人喜好。”
邱继宽倏然转身，专注看向元初一的侧脸，少顷，眉宇间透出一股喜悦：“你真心这么想？”
艺人的选择，涉及团队利益。
经历饭急送做《对手》的赞助商，邱继宽最怕的，莫过于元初一并不在乎名气和利益。
有背景有退路的人有恃无恐，可她是职业经纪人……
演艺圈，如果一味考虑自身喜好，邱继宽自问没那个本事，能保证将元初一带出头。
“真心的。”元初一叹了口气，终归她不再是独自一人，更不应该仗着有系统，自觉不缺机会就任性妄为。
理亏傲慢的人，自始至终是她。
“我应该注意说话方式。”邱继宽如释重负，她不失时机剖白：“我不够稳重，遇到一点事就容易激动。抱歉，我会改掉这个毛病。”
“不是原则问题，宽姐，我们没必要这么严肃。”元初一安静地说：“我们将是最亲密的伙伴，也许信任建立需要时间，可能彼此性格需要磨合，可我们都会拿出真诚，对吗？”
“当然。”邱继宽重重点头。
“对《闻香知味》，我会尽心竭力。”
“我尽可能收集更齐全的资料，包括你的竞争对手。”
……
系统跑出来怒刷存在感，“需要我提供竞争对手详细资料吗？”
元初一说不心动，那太假。
可惜……
“我和宽姐，都需要自我成长。阿统，你让我提前上调香课，已经比其他人领先一步。”
系统很欣慰：“宿主长大了啊。”
“滚！这不都是你想要的吗？”
不然系统直接资料打开，她能拒绝还是咋的？
她和宽姐莫名其妙发生争执，系统立即适时装死。
“也有意外。”拍完《长乐宫》，系统给宿主筛选的最佳选择是《代号峨眉峰》配角。
谁知道人类居然爱作死，时不时产生突发事件，《白玉京》莫名其妙送上门，澹台十二不是主角胜似主角。
系统强调道：“技能必须持续学习，业务务必不断加强，机会要靠自己争取。除非宿主遭遇极端不公平，否则系统将尽量减少插手哦。”
“我知道。谢谢你，小阿统。”
……
正式试镜时间，定在8月6日。
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
这天正值七夕，莫名使人生出浪漫情愫。
元初一还好，《闻香知味》在她眼前来回刷存在，已有多次。
邱继宽不是。
她简直坐立难安。
“先别搬家吧？太耽误时间。要不，我们先去接个头发？”邱继宽跟着元初一，两人约好今天搬家。
元初一万万没想过，宽姐会为她撕到海川的独立宿舍。竟然有两室一厅欸，小是小点，可这是京市呀。
知道的当晚，她就决定，次日搬家！
不迁就她，元国庆早不需要继续住在这里。随便在饭急送附近找个地方过渡，等着收房就行，不用来来回回奔波。
“宽姐，咱们先回我家，你看过之后再说。”
虽然不知道《长乐宫》何时播出，这类剧后期并不复杂。到今天也没通知她补拍，进展应该顺利才对。
要播出正好赶上她在拍戏……如果《长乐宫》依然像上辈子那般很火，这一个不小心，居住地址遭到曝光……
元国庆且不是无端受打扰？
……
邱继宽有听没有懂。
她眼里，元国庆各种高大上，形象无限拔高。
……
“你……你和你哥，住这里？还是租的？”邱继宽眼珠子都快脱眶而出。
“我说过，我哥个体户，辍学供我读书，不然呢？我的老家你又不是没看资料，一个刚成年，一个未成年……我们来京，我哥能租到这么好的地方，他已经比绝大多数刚毕业的大学生优秀许多了！”
邱继宽讷讷难言：“可你哥……”
“我哥现在很厉害，对吧？他又不是突然才厉害的……但是宽姐，你忘了个问题，我哥元国庆，今年才二十二岁！”
元初一十分认真，她不喜欢任何人对元国庆有丝毫的看不起，即便看不起的是元国庆的曾经。
“我哥打开始读书就是学神。左大哥一直很遗憾，他长久秉持的观点——我和我哥，元国庆读书，对咱们家才属于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元初一盯住邱继宽飘忽不定的双眼，平静道：“左大哥想的很对。可我哥舍不得我吃苦，所以什么都自己扛。他早早辍学，却一直没放弃自学。所以左大哥介绍导师给我哥，教授才一眼相中他，愿意花精力指点我哥。”
不然呢，随便一个人，教授愿意浪费时间？
“宽姐，我如果做得不对，你直接指出，我能改，肯定及时改正。我哥……宽姐，我好像……听不得哪怕旁人说他丁点儿不好。所以，我的哥哥，只能拜托你和公司，该做保护的信息，请务必帮忙保护好。可以吗？我不能因为我的工作，让我哥遭人评头品足。”
她进这个行当没得选，当然，她现在自己也乐意……
娱乐圈，你做这份工，赚这个钱，被观众网友论长道短，绝对天经地义。
元国庆该上学的年纪，没能好好读书。真到她火的那天，或者她动了旁人蛋糕的一天，例如林莉莉之流，元国庆被人说嘴不是没可能。
如果被她发现，她一定忍不住喷人。可作为明星要这点气都不忍，公司估计也为难。
尽量把话讲到前头吧。
“明白……明白。”邱继宽点头会意。
兄妹两人相依为命，元初一尽力掩饰，努力在外表现得温和。邱继宽又不傻，元初一摆明被她哥养成天老大我老二的臭德性！
这要不是元国庆能力卓越，无底线纵容，一个没爹没妈的孩子，内心深处能骄傲到让她都磨牙？
她可亲眼见过元初一如何恣肆无忌。
林樾着急和饭急送签约拍板，元初一没点头，元国庆就真无甚原则的岔开话题。
反正那晚，从章导到周制片，没一个不侧目。
据说第二天林总和宋总监成功签约，是元初一当晚同意了。
事情极其离谱……可到手的钱不离谱。
林总离开剧组时，据说反复交代周制片，就差让他把元初一当祖宗供。
好在元初一拍戏认真，并不因为亲哥成为电影金主爸爸，态度发生丝毫变化。
否则，邱继宽认为，卫导得和林总干一仗！
……
“每个艺人都有一两个不能提及的点，你这个保护家人的要求，属于正常需求。我会和公司好好协商，确定好尺度。”邱继宽一边帮她把箱子拖到大门口，一边气喘吁吁答应。
今天肖晓琳都没过来，就她俩。可见元初一保护元国庆的决心多坚定。
元初一东西不多，主要是衣服和书，衣服对比正常女孩都算少，她早早收拾妥当。
“宽姐，你别搬书。就你那三两力，留着等会帮忙整理宿舍吧。”她两手各拽一箱书，轻松自如劝说快趴地上的经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