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几乎同时响起两道惊呼声,一声源自萧嫦曦,另一声则来自屋外。
随后,只听“砰”的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秦明与萧嫦曦、萧媚娘闻声皆是一震,齐齐望向门口。
只见长孙皇后站在门外,凤眸圆睁,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杨淑妃紧随其后,同样面露惊容。
“出海?”
长孙皇后快步走入室内,声音因急切而微微拔高。
“贤侄,你方才说……太上皇他……乘船东去,意欲出海?”
“此言当真?”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秦明,寻求一个确切的答案。
杨淑妃也紧张地望了过来。
秦明心中暗叹一声,知道此事终究是瞒不住了。
他松开揽着萧媚娘的手,朝长孙皇后郑重地点了点头,喟叹道:
“回禀婶婶,确是如此。”
“小侄今早方知:昨夜子时过后,老爷子……不告而别,携鸿渊号及部分船工,自洪鸾渡启程,顺渭水东下……”
“小侄怀疑,其意……恐怕是出海游玩!”
他没有提及倭国银山之事,只将李渊的目的归结为“出海游玩”。
这既是为了安抚长孙皇后的情绪,也是为了暂时避免节外生枝。
“这……这怎生使得!”
长孙皇后脚步踉跄了一下,幸得杨淑妃在一旁扶住。
她脸上血色褪尽,喃喃道:
“父皇年事已高,海上风涛险恶,岂是儿戏?!”
“他……他身边带了多少护卫?物资可充足?海图可周全?”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显示出她内心的极度焦虑。
秦明连忙安抚道:
“婶婶暂且宽心。”
“老爷子此行并非毫无准备,鸿渊号坚固异常,远超当今任何船只。”
“船上物资应当充足,且……小侄得知消息后,已命人火速前往洛阳安排,定会设法在鸿渊号进入通济渠之前,将其拦下。”
他顿了顿,继续道:
“现在的问题是,老爷子临行前,曾扬言:”
“若是小侄和陛下派人阻其前行,他便要当着天下人的面,引颈自戕。”
“让我等背上不忠不孝的骂名!”
“什么?!”
长孙皇后闻言,凤躯剧震,脸色更加苍白。
“父皇他……他怎能以自身安危相胁!”
这无疑是抓住了李世民和秦明最大的软肋。
身为“儿孙”,若因阻拦而致使太上皇自戕,那便是滔天大罪,千夫所指!
萧嫦曦和萧媚娘则忍不住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一丝无语。
办公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沉重的压力几乎让人窒息。
长孙皇后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凤眸中闪过一丝决断:
“此事必须立刻禀报陛下!”
言罢,长孙皇后转身欲走。
“婶婶,且慢。”
秦明急声道。
言语间,他快步上前,搀扶住长孙皇后的手臂,轻声劝慰道:
“婶婶,你现在怀有身孕,切莫心急动气,伤了凤体。”
他语气恳切,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心。
“不如让杨淑妃代笔,将此事原委、老爷子的态度以及小侄的应对之策,详细写下,派金吾卫转呈陛下定夺。”
“您此刻心神激荡,实在不宜劳神亲书。”
长孙皇后被他拦住,又听他提及腹中胎儿,激动的情绪稍稍平复,但眉宇间的忧色更浓。
她抚着小腹,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杨淑妃。
杨淑妃会意,立刻道:
“姐姐放心,妹妹这就执笔,定将事情利害陈述清楚。”
秦明见长孙皇后态度松动,扶着她坐到沙发上,继续温言劝慰:
“婶婶,陛下圣明,得知此事必有圣裁。”
“当务之急,是稳住局面,既要确保老爷子的安全,亦不能让他真的扬帆出海。”
“小侄方才已做了妥善安排……派人疾驰洛阳,重金雇佣往来商船,令其汇聚于洛水之上。”
“在不引起老爷子猜忌的情况下,尽可能地阻挠他的行程。”
“故而,婶婶无需担忧。”
他的声音沉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您且在府中安心静养,朝堂和拦截之事,自有陛下与小侄担待。”
“若因您忧思过甚,乃至凤体有恙,陛下与老爷子知晓,岂不更是心痛自责?”
这番话既点明了利害,又充满了对长孙皇后身体的关切,终于让她彻底冷静下来。
她看着秦明,这个年轻的侄辈,在此刻展现出的担当与沉稳,让她心中稍定。
“罢了……”
长孙皇后幽幽一叹,被秦明和杨淑妃扶着缓缓坐下。
“便依贤侄所言。”
“杨妃,劳你执笔吧。”
“皇后娘娘言重了,此乃妹妹分内之事。”
杨淑妃连忙应下,走到书案前,铺开纸张,研墨提笔。
秦明则对萧嫦曦使了个眼色。
萧嫦曦会意,悄然退出去,吩咐门口侍立的冬雪:
“速去百草园,请百里娘子过来一趟,就说皇后娘娘凤体欠安,请她前来诊脉。”
“是,夫人。”
冬雪领命,匆匆而去。
室内,杨淑妃已开始伏案疾书,将太上皇李渊携鸿渊号不告而别、意图出海,以及以自身安危相胁之事,条理清晰地写下,同时也提及了秦明已做出的应急安排。
长孙皇后靠在沙发背上,闭目养神,但紧蹙的眉头和微微颤抖的眼睫,显示出她内心的极不平静。
秦明亲自斟了一杯温热的参茶,双手奉到长孙皇后面前,轻声道:
“婶婶,喝口参茶定定神。”
“事情已然发生,急也无用,保重凤体才是重中之重。”
长孙皇后睁开眼,看着眼前热气氤氲的茶盏和秦明关切的眼神,心中一暖,柔声道:
“贤侄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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