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姐……是同事啊？”
楚洁靠在墙上笑着问，梁兴尧转头看了她一眼，“嗯……对，同事。”
“她现在，是不是在大公司上班啊？”
“还行吧。”
“她干的是什么岗位啊？工作难不难啊？”
楚洁连连发问，每个问题都显示着生疏，梁兴尧骤然就想到楚云一个人在医院生孩子的事，索性也转头看楚洁，“她在外面工作，你们不联系的吗？”
“联系，联系是联系的，姐姐每个月都会给我转钱的，但她也没有说她的情况，她可能……也是觉得我不懂吧，毕竟我从小到大也没住过那么好的酒店，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邻村了。”
楚洁笑着答，脸上的两个小梨涡带着丝丝甜意，让人觉得满是亲和感，梁兴尧点了点头，“那她的情况……你也不问的吗？”
楚洁不好意思的笑，“我问啥，我一个农村妇女，懂什么啊，我问了她跟我说，我也不懂啊！反正我就知道姐姐从小就厉害，她不管在哪都能闯出一片天的！”
楚洁这话明明是褒奖，可听在梁兴尧耳朵里却有些不是滋味，“从小就厉害”并不等同于“不需要家人的关怀”，她们家里的事他知道的不多，可楚云生孩子没人管，楚洁新建的房子也没有楚云的房间，实在是让他难以释怀。
“所以我姐在公司，做的是什么工作啊？”
楚洁见梁兴尧不答，又开了口问，梁兴尧含糊其辞的开口，“做助理。”
“助理？！”
楚洁瞪大了眼睛，像是很稀奇，“是电视剧里那种穿着西装，走路都带风一样的工作吗？”
梁兴尧想起楚云平日在公司的样子，点了点头，“差不多吧。”
楚洁脸上骤然就浮现了羡慕，“哇……真没想到，我还以为姐姐做的是和小吃有关的工作呢。”
“也……不能说毫无关系吧，她的工作很杂，覆盖面很广，她……又很爱管事，所以还挺忙的。”
说起楚云，梁兴尧唇边带了温柔的笑，楚洁看了看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眼，她从来没有在现实生活里见过那么有风度的男人，看起来有点年纪，却不显老也不油腻，完全就是电视剧里的那种男主角，她连和他说话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那你呢？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
梁兴尧想了想，随口答，“我就出个差啊，聊聊天什么的。”
“我知道我知道，做那个叫……销售，销售岗位！是不是？”
梁兴尧刚想说“差不多”，房间门被拉开了，他两步就冲到了房间门口，看见了门后双眼红肿的楚云，心疼不已的捧住她的脸，“聊什么啊哭成这样？！”
“没有，我没事。”
楚云拉下他的手握在手里，不想提刚才聊天的内容，更不想提龚易说“只要她不在场妈妈就不会攻击人”的话，她疲惫的笑了笑，“龚易说他饿了，想吃宵夜，要不你陪他去吃一口？”
梁兴尧犹豫不决，他想和楚云一起回去睡觉的，倒不是真的要像姐姐说的“努努力”，他只是太累了。
可龚易大老远来，大年初一，他也不能不管，“那你呢？”
“我得回趟家，我……”
“姐姐，让姐夫把我的房间退了，我跟你回去住吧？我们一家三口开三个房间太浪费了，反正楚沛和妈妈住隔壁，妈妈醒了也不想要我陪，不如省点钱，把房间退掉一间吧？”
楚洁从梁兴尧身后歪过头对着楚云说，楚云看着楚洁脸上的笑，也不好拒绝，“那行，那你陪龚易去吃宵夜，我和小洁先回家？”
梁兴尧只能点头，“那我送你们回去。”
楚云本想说“不用”，可她这两天实在太累了，点了点头，一行四人收拾过后，出了酒店的门。
酒店离家不太远，也就是十来分钟的路，连着熬了两个通宵，又哭了好几场，楚云下车的时候感觉自己连路都走不稳了，简单的和梁兴尧龚易道了个别就转身就走了，梁兴尧发动了车才忽然想起姐姐打电话来的事，楚云早已进了单元门，他拿出手机给她发了条微信，这才又重新启动了车。
龚易饶有兴味的看着他脸上的紧张，“你好像真的谈恋爱了。”
梁兴尧转头看他，“什么叫‘真的谈恋爱’？”
“我过去告诉过你的，你不爱崔颖贞，她也不爱你，你们俩凑在一起和爱情无关，只和肾上腺素和多巴胺有关，你又不信我。”
梁兴尧笑了笑，避而不答，“想吃什么啊？这大年夜的，好吃的地方都关着门……要不我们随便逛逛，有什么吃什么，好不好？”
“我其实没有那么饿。”
“那你折腾我？”
龚易不答，看向了窗外，打开车窗深呼吸了一口，满足的笑，“我就是要你陪我逛逛，聊聊天，你跟崔颖贞在一起的时候跟坐牢一样，那么晚，又是过年，这要换了过去，她不得弄把锁套在你脖子上啊？该说不说，你这个女朋友，很讨人喜欢。”
梁兴尧忍不住笑，想到和楚云的过往，他笑着看了龚易一眼，“你只和她聊了几句话，你是不会明白……她究竟有多讨人喜欢的。”
梁兴尧本以为龚易会鄙夷的瞪他，没想到龚易只是笑笑，转而又看向窗外了，“我们去逛逛吧，去你觉得喜欢的地方。”
“我现在最喜欢的地方就是家了。”
“那走啊，回去啊，我跟你睡。”
“……”
梁兴尧漫无目的的开着车在城市里乱逛。
龚易其实没有把话说完，在他看来，楚云是个懂事的女孩子，真诚，体贴，善良。
可“懂事”，也不是什么好词，它还有另一层释义。
那就是，惯性的成全他人，也惯性的压迫自己。
就像医生能救人，可大部分时候，都是不能自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