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狂暴再起
海面下，阳光被逐渐吞噬；水体中，混沌一片。各种海洋噪音，此起彼伏。
周围，几头体型庞大的鲲兽，在海中缓缓游荡，发出“嗒…嗒…嗒…”的骨喉音。
吕萨憋气深潜，仔细观察，聆听着这些巨兽。
虽然之前同乌厘子一起，与它们嬉戏过。但这次，吕萨需要认真寻找一个答案。
与波塞斯通神会的沟通陷入了僵局。神会认定吕萨与海女巫，和鲲兽狂暴有关。
除非吕萨能够证明这是个错误，不然，神会就始终关闭友好沟通的大门。
如果吕萨硬来，倔强的鲲族人，更是吃软不吃硬。哪怕鱼死网破，也不会屈服。
这就失去为他们揭穿海神真面目的意义了。
所以，吕萨必须要弄明白鲲兽狂暴的原因。
海中游荡的鲲兽，显得温顺无比。与狰狞可怖的外表，风格迥异。
它们也并不抵触人类的触摸，甚至骑行。吕萨翻身攀上一头鲲兽，驱使它深潜。
鲲兽甩动巨大的尾巴，四肢如巨型船桨，一个游划，就能窜出百米。
吕萨静静聆听这头鲲兽，和周围同伴们的“嗒…嗒…”交流。
大脑cpU分析着鲸语波频，对照千年前的海洋生物音频数据库，依然没有头绪。
鲲族人多少都能用喉音，发出类似鲲兽的腔鸣，与它们做简单的交流。指挥它们上下左右前进转弯的动作。
乌厘子很快教会了吕萨这些简单指令技巧。
但是，这也没法让吕萨直接询问鲲兽，为何会突然发狂。
这种可能受锿辐射变异进化出来的怪兽，充满了种种神秘。
忽然，黑暗中出现一个捕猎者。一头三倍于人类体型的巨型乌贼，饥不择食地靠拢过来。
它的目标，不是体积大自己数倍的鲲兽，而是攀附在鲲兽背上的吕萨。
不待吕萨躲避，看似笨拙的鲲兽，机敏地一转身。
数吨重的巨尾，一个拍击，打中巨乌贼。巨大的质量，迸发出万钧洪荒巨力。
静谧深海中，可以清晰地听到“喀”一声，乌贼全身唯一的壳骨，竟被拍裂。
乌贼本能地喷出一团浓黑，急欲逃离。鲲兽却不依不饶，穿过厚厚黑幕，伸出巨爪，又是一个精准拍击。
犹如北美洄游季里的熊掌拍鲟鱼，一掌下去，鲜血淋漓。
乌贼没有鲜红之血，但是，墨囊破损，内脏翻漏，肢须断裂……比将落入熊口的鲟鱼，好不到哪里去。
这一切，都是在吕萨没发出任何求助信号时，鲲兽的本能行为。
作为以海草、浮游生物为食的动物来说，这种主动杀戮攻击行为，只会在一种情况下发生：保护自己幼崽时。
鲲兽与人类竟如此交好，本能地把人类当做幼崽保护？这有点不符合进化规律啊。
吕萨突然意识到，“塞蒂娜之泪”，锿放射块，虽然可能把海洋动物变异成怪兽外形。
但是，不可能令怪兽变异出对人类本能的友爱保护之心。
他触摸它们厚厚的铠甲表皮，发现跟陆地鳄鱼的厚皮如出一辙。
显然，这也不太可能是短短一千年里自然进化的结果。更像是被注入鳄鱼基因，进行身体改造的结果。
他忽然又想起了悬挂在灯塔之殿，神会大厅里的那副鲲兽头骨。
如果真像他猜测的那样，头骨上应该会有答案的线索。
想到这里，他急切地想回到凯岩城，进入灯塔之殿，对那头骨一探究竟。
然而，此时再去灯塔之殿，必须用硬闯的。
正思忖着，乌厘子披散飘逸着长发，也如美人鱼般地悄悄游了过来。
既然波塞斯通神会这么多议员大人，都认为自己已经不算未成年，到了男婚女嫁的年纪了。
那么，她也不再压抑豪放直爽的鲲族性格，要直接向大哥哥表白。
她特意避开了两个”姐姐”，单独来找吕萨。
水中可以呼吸，却无法说话。这也正是乌厘子想要的意境。
当初那个稚嫩不惧的誓言，过于直白。对她现在这颗少女心来说，反而更羞涩启齿。
不如用肢体语言表白。
在幽深黑暗的大洋中，远离众人的视线耳目与议论。
在二人世界里，用最原始，最纯真，最直白的肢体语言，表达爱意，岂不更美？
她像条海蛇精灵一样，缠绕上吕萨。息鳃吐露气泡的声音，反映着她急促的呼吸。
胸口的柔软，也紧紧贴在吕萨胸前，让大哥哥感受自己狂乱的心跳。
修长的大腿，弹性的手臂，以从未有过的姿势，紧紧绕住吕萨。不言不语，一声不吭。
吕萨有点诧异。虽然一起嬉戏好多次，但乌厘子之前从没有这样。
那个快乐开心大大咧咧的鲲族女孩，怎么变得跟主人焕棂，跟情人珊多拉有点像了？
看来，她也需要自己给予人类之爱了。
人类之爱，他也很享受，也很乐得给予每一个想要的人类，甚至包括爱娃。
但是，人类之爱有一点很不好。焕棂和珊多拉，都表现出强烈的排他性，自私性，嫉妒性。
不知道这个乌厘子，会不会也是这样？
正想着，忽然，一阵水波无形荡漾。一个身影快速接近。定睛一看，原来是焕棂。
如果焕棂还是血肉之躯，此时一定会有眼泪融入海水。但此刻，却只剩愤怒的目光。
她可以容忍爱娃。因为爱娃本质上是机器，跟吕萨来自同一个世界。自己才是后来者。
但不能容忍同为人类的乌厘子，就像不能容忍珊多拉一样。
人类里面，自己才是憨憨的唯一！
水中无法说话，焕棂要的也是这个意境。不需要多说废话，说了这个憨憨也似懂非懂。
只有肢体语言，才能表达愤怒。焕棂杏眼一瞪，柳眉一挑，张口就朝吕萨肩膀，咬了下去。
已是机器之躯的焕棂，这一口再不像以前那样，只留下一排深深牙印。
千钧咬合力，堪比愤怒的母狮。切入皮肉，撕裂组织。
一股A400特有的浓黑血液，冒了出来。
吕萨一阵痛感袭来。不过，对主人的行为，也只能忍着。
一边忍，一边思忖，也许，应该把爱娃的AI式不介意、无所谓、愿分享的态度，传染给她们。
乌厘子有点吓坏了。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与美人鱼姐姐当场翻脸。
她松开吕萨，扑向焕棂，抓住她的头发，想把她拖离吕萨。
焕棂恨不得变成一道利刃，把这个“变坏”的小妹妹拦腰切断。
不过，她忍住了。她只需要在吕萨身上发泄怒火。人类世界，已离她渐行渐远。
三人僵持纠缠在一起。吕萨却依然保持着对周围的敏锐。
不久，他感觉到了异常。周围海流开始变得剧烈，快速。
鲲兽发出的鲸鸣之音越来越多，越来越近，越来越高亢。
虽然深邃海洋里，视线不能看出太远。但是，明显能感觉到，一大群鲲兽，正在围拢，聚集，环绕他们快速游动。
熟悉的一幕涌上心头：鲲兽又狂暴了？
很快，动静大到终于惊醒了两个还在争风吃醋的女人。
乌厘子起初一阵惊慌。不过，这回有吕萨近距离陪在身边，她也从容淡定起来。
大不了和哥哥一起死，这从来就不是她所介意的事。
焕棂清醒过来。自己和吕萨的世界，除了爱，还有太多的神秘未知。
她的吕萨之间的爱，已经不能回到过去的单纯唯一了。
鲲兽狂暴，是吕萨和乌厘子的事。她不想掺乎帮忙。
焕棂冷冷看了一眼乌厘子，松开吕萨，身姿一个摇曳，往海面升去。
随即，觉察不对的爱娃，也终于赶到。吕萨示意爱娃也离开这危险的鲲兽漩涡，升出海面，等待接应。
爱娃点点头，也摇曳着美人鱼身姿，直升出海。化作一羽信天翁，盘旋上空。
想找出鲲兽狂暴的原因，最好的方式，不就是呆在狂暴的漩涡中心么？
吕萨浮出水面，深换一口气，继续潜回水中。
惶惶不安的乌厘子，紧紧搂住吕萨，不离不弃，一起静静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