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成瑜很自然地一撒手，房间内的桌椅便立刻扭转堆叠在了角落一隅，给沈晨这附近留出了足够的空间。
“你释放元素之体状态我看看。”段成瑜道。
“好。”沈晨见段成瑜也不是喜欢磨叽的人，当即便没打算继续皮，老老实实应声，便开始运转能量。
此时，门开了。
副会长走进来，向星落与段成瑜二人点头示意，顺手关上门，看向了正全神贯注运转能量而没有发现他到来的沈晨。
或许是因为还不熟练，也或许因为有些紧张，沈晨并没能第一时间展现元素之体状态。而一边的三位大佬也没有不耐烦的情绪，而是安静看着。
须臾之后，沈晨周遭才陡然变得寒气凛冽，那瘦长的八面体冰晶，再次绕着他的身侧无序飞舞了起来。冰冷的寒流，也带了淡淡的蓝色乱舞，恣意无拘无束，却又不伤及其他事物分毫。而他的眼瞳底色，再次染上了一点幽蓝色。
副会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旋即目光投向了段成瑜，恰巧段成瑜的目光也投了过来。二人对视一眼，各有各的思索，但疑问无疑是殊途同归的，这家伙怎么能是元素之体的？
沈晨已经注意到了房间里又多了一个人，约莫三四十岁的年纪，但也有种中年男人别样的魅力，面如冠玉，丰神俊朗。他不同于洛心、海倾寒那般几乎模糊了性别界限的俊美，也不同于林启、星落那般或阳光或冷峻的标致，与黑羽那种比较刚硬的画风也相去甚远，他更像是旧时代小说里的儒雅文士，就该拿着折扇，就该与人相谈诗词歌赋、礼乐诗书。
虽然不知道那是谁，但毫无疑问肯定也是个大佬，既然还没向自己介绍，那就先假装没看见他吧。
“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沈晨很老实地问道。
不过，并没有人第一时间回复他。
从段成瑜的眼镜内的视角上看去，沈晨周围的寒流与冰晶，正以一种较快的速度汲取着附近所有游离的能量，在现在安静时也可以与其耗能达到稳定的动态平衡。而且，他的整副躯体的能级，较于之前提升了不小，所有能力都被一定幅度的增强，比例处在合理的范围内。
也就是说，这是很正常的一种元素之体状态。
可是，他表现得越正常，段成瑜反而觉得越不正常。一定，有哪里出了问题，这么多年、这么多异能研究者总结出来的规律，不该能被轻易打破的，这些都是经过无数次实验模拟与精确计算的，可不是几百上千年前那些什么也不懂的人瞎提出的猜想！
“使用所有的环绕冰元素，攻击我。”段成瑜沉声道。
沈晨一愣，却迟疑着没有动作。
“别磨叽。”段成瑜皱了皱眉。
沈晨才反应过来，这样的大佬，貌似自己全力也伤不了他吧，他要自己这般做，肯定有他的理由，顺他的意便是。
于是乎，心念流转之下，寒流裹挟着瘦长的冰晶，蜿蜒着刺向了段成瑜。
当然，结果很平淡，他只是一挥手，所有的冰晶便全都停滞在了他身前半米处，不得寸进一分一毫。于是，那一片都是密密麻麻的冰晶，看起来颇为毛骨悚然。
而沈晨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能量飞速消耗，即使是元素之体状态会自发地汲取能量，可是较于沈晨这般挥霍护体冰晶，这速度对比那有如鲸吞般的消耗无疑是杯水车薪。这份消耗，还有第二阶段，缘由自然是沈晨身边的寒流中，逐渐凝聚生成了新一轮的环绕冰晶，依然如旧无序乱舞，有着它自身独特的韵律。
段成瑜沉默着看着，手却已经将面前捕获的所有冰晶收了起来，或许，这些冰晶也算是需要被研究的标本？
“可以了，再用空气异能，攻击我。”段成瑜道。
沈晨颔首，身旁的冰晶渐渐散去，略微降低的气温也开始了逐渐回升。若是细看，眼底的那抹幽蓝色，也有变浅淡的迹象，再眨眼时，已经失去了踪迹，重回黑色的眼瞳。
呼了口气，沈晨的左手已经开始了凝聚高度压缩的空气，旋转的气旋不断吸纳这周围游离的气体分子。在压缩比即将达到一个临界点时，沈晨前冲，身形已经抵达了段成瑜身前，一拳挥出！
段成瑜轻描淡写地伸出了一只手，张开手掌包纳了他的拳。
沈晨只觉自己的拳仿佛锤在棉花上一般，没有任何触碰硬质实体的感觉，不管是冲力或是气涡旋的能量气团，似乎都凭空消失了。
“可以了。”段成瑜对沈晨点点头，旋即看向了星落，“星落，你带他先去x化验室吧，说是我要求的，给他做一套e精度的杨氏三角检测，结果不超过最大阈值，打印结果单子给我，我先和副会长去分析一下数据。”
话罢，他毫不拖延地开门就走，端的是雷厉风行。
那位最后进门的文士似笑非笑地看了沈晨一眼，见他正好也在看自己，便对他轻轻点了点头，也出门去了。
沈晨当场震惊，这位看起来儒雅文士模样的人，是副会长？皓月盟的副会长？！
“别傻愣着了，那就是副会长。”星落显然看出来他的震惊缘由，倒也没多意外，“走吧，段所长可不喜欢拖延。”
“我只是有些意料不到，感觉这一路遇见了不少大人物。”沈晨咂咂嘴，从失神的状态中回复过来，跟上了星落。从五月之暗，到联络人夫妇，十月之灵，皓月盟研究所所长段成瑜，以及皓月盟副会长。天呐，都是上流的高层人！
“毕竟，你的情况太特殊了，足以引起许多关注。来总部的这一路，遇见些大佬也很正常。”星落倒是没觉得有多惊奇。
“说来也是。”沈晨点点头，旋即又问道，“去x化验室，那个什么e精度的杨氏三角检测是什么意思？”
“e表示数据的精确度，高等数学里常用e表示一个大于0并且可以无限小的数，那么也能理解e精度所代表的意义了。”星落解释道，“杨氏三角检测是对异能者全身检查的一种方法，是国内常用的一种，检测精确度比较高并且成本相对较低，你可以理解为医院的体检，只不过是一次性完成检测。”
沈晨：……
那可还真是科学的命名方式.jpg
二人又开始在这地下月珑阁三层穿行，银灰色的墙面地面依然是冰冷的，流光依然顺着狭缝任意流窜。入口大厅出的那道蓝色光柱，即使远离了不短的距离，依然是抬头可见，甚至能清晰到看见里面的自由无序漂浮的小方块儿。沈晨的视力不错，但理论上来说，再好的视力，也不应该在如此之远的距离无视实体阻隔看见那些方块儿。
真是怪了。
沈晨心底嘀咕的同时，又隐隐觉得，那些无序的方块儿，似乎……和自己元素之体状态时身边乱舞的冰元素有些相似，同样的个体无序而整体却又有些一定的规律。元素之体状态的元素的整体规律，会围绕着异能者旋转飞舞；而这些光柱里的方块儿的规律，则是向上迁移。至于他们的归处，却是沈晨未可知的，穹顶上裂隙流窜出去的，只有那幽蓝带着渐变色彩的流光，却不见任何一个小方块儿。
更加怪了。
沈晨扭回了脑袋，快步跟上已经落了他一段距离的星落。
x化验室。
其实就是一间大屋子，比那307议事厅规模是要大上许多倍，但是整体风格依然如出一辙，简单直接，冰冷稳重。而且，这里人的迹象要比先前要强多了，大门并未闭着，能看见里面各种稀奇古怪的装置设备，与匆匆穿行其间的人。
“小白鼠的既视感更重了。”沈晨嘀咕了一句。
“这可是为异能学提供了一个重要的案例，不管检测结果是什么，估计都会是重大发现，指不定会以你的名字命名这种现象或是某些定值常数。”星落还有心情回头调侃了他一句，但沈晨怎么都觉得那笑容并没有那么的善意。
“我怀疑你在取笑我。”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否认三连真熟练。”
不管怎么样，和星落开了两句玩笑，沈晨的心情又轻松了许多。
只是一次体检嘛，除却高考前必须的体检，自个儿以前在医院也做过几次，没啥可怕的，而且这里的检测是一次性完成，不像医院会有许多繁琐的检测项目。科学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便捷简化人们的生活，不至于越弄越复杂的。
沈晨如是安慰着自己，跟着星落走进了x化验室。
星落去找了一个手捧着文件夹的工作人员，二人进来之时，他正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文件，星落与他交谈时他还满脸的不乐意。直到后来星落说明了这是段成瑜的要求，这才瞥了一眼沈晨，不耐烦地答应了，然后走了过来。那气场，当真是走路带风，飒的没边儿了。
沈晨：……
又开始有点慌了.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