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在逗我吗？怎么可能……”
吴冬临下意识反驳，但上一轮所见在眼前浮现。
插在刀具架上的玻璃片，桌上铺的旧床单……都是自己曾存到储物空间内的东西。
但蓝盒是怎么进来的？锅里的又是什么东西？
“我可通过此书与您联系，在梦境教团的二位撤离后，能够窥探独立外围空间之人仅剩吾等。”
他皱起眉，书页上的文字在注视下幽幽舞动，扭得他两眼犯晕，不得不侧头避开。
“这话说的，你在威胁我？”
手一松，黑皮书落至床褥上，吴冬临转过身：“既然他们能来能走，我也不是不能离开，连鬼境都有破解的法子，能连接现实的空间不可能没有。”
他瞄了眼透明书页，一行幽蓝字体应现其上：
“你会回来的。”
“这可说不定。”吴冬临直接走向房门，推门而出，“这是我的储物空间，我知道里面有什么。”
门外是客厅，他第一眼看向客厅右边的房门。
褪色的红色倒福黏在门上，木门没有关紧，在边缘留了一条漆黑裂缝，似是正待来人推开。
他凝视着那条缝隙，许久才移开视线，转向客厅正中央的餐桌。
桌面铺着肮脏白布，在白布正中摆着一大碗猩红液体，他向前几步，却突兀闻到一股臭鸡蛋和血液搅合成的恶臭。
他下意识后退，气味却消失了。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吴冬临眯起眼，以感知扫过客厅。
入眼所见，皆为彩色实体，他惊愕地退出感知，揉了揉眼，再看时却也是一样。
“为什么都是真的？”
快步向前，鼻中又嗅到了那股诡异气味，他赶紧眯起眼，却依然能闻到这股气味，而不是在影子城市中早已习惯的冷空调塑料味。
“这……”吴冬临也懵了，念头在脑海中沸腾。
“如果都是真的，刚才那两个人……不一定，说不定是梦境教团伪装的，在科迪公司内就遇到过伪装者，不管是他妈的异能还是特殊物品，他们肯定有对应的能力！”
捏着鼻子快步走到桌前，看着汤中漂浮的不明肉块和一条条深黑毛发，他胃中一阵恶心。
这就是先前经历中的“鸡汤”，它也是真的。
幸好没喝下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但喝下去会发生什么？”
一指抵住瓷碗边缘，吴冬临将碗向内抵进几分：“既然是我的储物空间，我知道了它的存在，那我也应该能在外面取出它，说不定有妙用。”
找个试药的小白鼠，倪彤或秋玄初就是不错的选择。
“不对，我在想什么。”
他一拳打在额头上，却没传来能让人清醒的阵痛。
对倪彤出手会招致青茉灵的反感，还是选秋玄初，卢归帆虽然产生变异，说不定也有些功效。
“不对，我到底在想什么？”
一口咬在手背之上，却依然没有痛感传来，他再度用力，手像冻僵般只有压感传来。
“见鬼！”
他暗骂一声，快步冲向厕所，拽开洗漱柜，一把抓来摆在正中的蓝盒，打开口后直接仰头张嘴。
冰冷感涌入口中，他尝试下咽，但也能清晰感觉到嘴中并无一物。
清气自喉咙一线扩散全身，吴冬临松了口气，在混沌中一路狂奔的思绪终于寂静下来。
看着手心仿佛工艺品的蓝盒，他清楚自身的情况已明显恶化。
“意识不到自身异常就不会服药，不服药就无法意识到自身异常，真他妈成死循环了。”
“身体自己行动，异常的思维，污染加深的可能……再这样叠加下去不堪设想，妈的，我不主动碰秘密不行是吧！”
一瞬间上涌的暴躁被清醒气息再次压下，他迅速冷静下来。
“等等。”吴冬临捋过记忆，翻出11曾提醒的话语，喃喃出两字，“情绪？”
梦境教团会利用情绪，说不定污染也会与之相关。
“不是现在该想的东西，赶紧找离开的办法。”
给自己的头上来上不痛不痒的一拳，他把蓝盒收回口袋，顺手拧动水龙头。
龙头中没有水流出，他转而看向空荡墙面，用手背敲了敲，也只能听到坚实回声，即使有暗格也不是自己能拆动的。
在厕所找寻一圈，除了蓝盒和不知啥时候塞进厕所水箱的一瓶洗衣液外，并没有特殊之物。
离开厕所，吴冬临一手关上门，径直走进厨房。
蒸锅平稳摆在灶台上，他踮脚绕过台面，左右看了看，果断将手伸向刀具架上的锋利边缘。
光泽一闪，他抽出一把边缘凹凸不平的铁质刀片。
两指捏着刀片，吴冬临愣了四五秒，愣是没从记忆中翻出任何对应之物。
他迟疑地转动着薄片，看着刀面上自己模糊不清的倒影，微微眯起眼睛。
在感知之中，刀片褪去铁质外壳，露出其下明晃晃的镜面。
“镜刀？我不是在任务里用掉了吗？不记得有在储物空间留备用的，也许是砸完镜子后一起塞进来的？”
困惑挠了挠头，他还是掠过了这问题，看向灶台上的锅。
侧头扫过水池旁的洗碗布，吴冬临顺手把它抓来缠手上，左脚向前一步，身体后倾的同时伸直左胳膊，小心用刀挑起锅盖。
光照一点点驱散阴影，原本陈放锅中之物也暴露于视线中。
先被释放而出的是一股发馊的橘子味，继而是浓密潮湿的黑色发丝，它们垂落于锅底暗红肉块上，时不时抽搐一下。
一开始脱水蜡黄的皮肤已经吸饱了水，水润潮湿，恍若刚相见时化了妆的模样。
上颚仅存的上嘴唇如毒蛇般艳红，鲜红肉块和垂落的黑丝代替了它的牙齿，同时将它立在锅的正中央。
只有那双眼睛和记忆中完全一致，悲痛、不甘、怨毒地瞪着出现在视线中的一切。
是杨涵奈的人头。
“嘶……这……很合理，我确实是把它存在储物空间。”
吴冬临抽了口冷气，本带着怀疑的心彻底死透了。
11没有撒谎，这里真的是储物空间，只是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自己过去家的模样。
他俯下身，仔细端详杨涵奈的人头。
那双眼睛虽然死不瞑目地圆瞪着，但一层塑料膜般的半透明物质盖在它的眼睛上，似乎压住住了着诅咒之物。
用毛巾裹住手，他用刀片把锅盖别到一旁，小心戳向它的脸颊。
光滑而富有弹性的皮肤在别针下凹陷，手指稍微向前一伸，那婊子的面容便被切出一条口子，他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唇。
但当看到淡红色液体和黑色毛发从破口钻出，像茅坑中扭曲的蛆团般缠绕蠕动时，这瞬间的美好荡然无存，只剩下一股发自内心的作呕感。
“得了，你还是待里面。”
铛！
一手合上锅盖，他摸了摸口袋，犹豫着取出蓝盒。
摸索着复杂的幽蓝花纹，吴冬临迟疑了下，还是仰头往嘴里灌去。
熟悉的清醒感充盈全身，他决定每隔一定时间就给自己来一口，无论犹不犹豫都得灌。
去他妈可能的未知效果，先保持清醒再说！
“厕所、厨房、客厅、卧室，都和离开没什么关系，这样也就只剩……”
看向贴着大红倒福的木门，褪色的福不像是到来的幸福，反而更像是一种诡异的诅咒，不断向他重申其后曾发生过什么。
即使蓝莓的清新气息还在口腔中徘徊，即使已经历过一次，吴冬临还是不由得心慌。
又要在梦中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