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繁繁在沈家大宅里的房间，贝琳还是许多年前没有搬出去的时候，在这里偶尔睡过几次。
后来搬走，就没来过了。
眼下这对贝琳来说，就是一个全新的睡眠环境，她睡眠质量本来就是乱七八糟的，明明整个人都已经感觉很疲惫了，但是躺下后精神却依旧清醒的就跟才蹦过迪差不多。
倒是沈繁繁……
贝琳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电视还在放着，而沈繁繁果真已经被无聊的电视剧给催眠了。
一夜过去，到天蒙蒙亮的时候，贝琳才算睡着。
只是没一会，就被枕头边震动的手机给吵醒了。
她艰难的睁开眼……
才五点半。
电话是森左打来的。
看见来电显示，贝琳睡意一下就没了，这个点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森左不会打电话给她。
以为沈繁繁还在睡，贝琳准备拿着手机去阳台上接。
“姐，怎么了？”可能是她起身的动作惊醒了沈繁繁。
沈繁繁揉着眼睛坐起身。
“没事，我接个电话。”她醒了，贝琳就也不去阳台了，直接接通电话。
“出事了，贝小姐。”森左格外严肃的声音传过来。
贝琳心里咯噔一声，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刷一下白下去，“是不是林衍笙……”
“不是，是钱向前。”
森左打断她的胡思乱想，“我刚刚接到消息，钱向前死了，早上被发现的时候，人已经僵硬了。”
死了？
不是受伤，而是……
贝琳愣在那里，一时只觉得背脊凉飕飕的，好一会，她才找着自己的声音一样，“是怎么死的？意外还是……人为？”
“这个还不知道，具体要等法医尸检出来才能明确死因。”
至于她后面那个问题，森左有所猜测，“应该是人为。”
这个节骨眼上，钱向前死的太蹊跷了。
而且他现在有种预感，恐怕有人会拿昨天他们找人揍钱向前的事情做文章。
贝琳也觉得不是意外。
“钱父呢？他人到怀城了吗？”北城到怀城的高铁大概要五个半小时，算一算时间，他既然上了车，那肯定是到了，“他接到消息了吗？”
“我正要和您说这个，昨天小高亲眼看见他上了车，也确定一直到列车出发钱父都没有下车，但奇怪的是，怀城那边接应的人，并没有等到钱父从车上下来。”
最近北城形势诡谲，小高本身也是临时被抽调出来盯钱父的，这事之后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所以就没有一起上车。
森左现在有些后悔，说到底还是他们大意了，“我猜测钱父应该在中途某一站下车了。”
“好，我知道了，等尸检结果出来，你立刻告诉我。”贝琳挂掉电话。
沈繁繁从她断断续续的话里，听出一些信息来，但因为电话没开免提，森左说了什么她没有听见，所以信息拼凑的不完整。
“谁死了？”等她挂掉电话，沈繁繁立刻就问。
贝琳头疼的不行，“钱向前。”
“怎么会……”
沈繁繁也是一脸惊讶，“他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睡了一觉人就没了？”
她跟钱家人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要说有感情那肯定也谈不上，可哪怕如此，现在听说钱向前人没了，沈繁繁心底还是一阵复杂。
人的生命脆弱起来是真脆弱……
她的问题贝琳回答不上来，“我不知道，森左说要等尸检结果出来才能确定死因。”
“是不是又是林一凡干的？”想起睡前知道的事情，沈繁繁合理猜测。
贝琳摇头，“不知道，要是有确切的证据能证明这件事是他做的，刚刚森左应该会说。”
但她同沈繁繁想法一致，如果钱向前的死真的是人为，那么这背后的推手只能是林一凡那一伙人中的某一个。
只是他们为什么要弄死钱向前？
又究竟想用钱向前的死达成怎样的目的？
贝琳稳了稳心神，暂且不去深想这件事，她放下手机，摸了摸沈繁繁额头，“感觉好像不烫了，还觉得难受么？”
沈繁繁摇头又点头，“稍微还有点脑壳疼，但肯定没有昨天那么难受了。”
“应该是快好了，你还睡么？”时间还很早，往常这个点沈繁繁肯定没有起，刚刚也是被她吵醒的。
“不睡了。”沈繁繁摇头，她这一夜已经睡得够饱了，而且说了会话已经没有任何睡意了，“我想下楼看看我妈。”
“行，先洗漱吧，这会时间还早，等过两三个小时，再让家庭医生给你做个检查。”只是例行检查，没必要这个点就去把家庭医生喊起来。
沈繁繁掀开被子下床。
刷牙时，贝琳冷不防想起什么，匆匆忙忙漱了口，从卫生间出来，折回床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解锁打开搜索引擎。
钱父确实上了回怀城的列车，但是却没有回怀城，森左说他应该是中途下了车……
贝琳搜索了下那辆列车中途的一些停靠点，一个个看过去。
这些城市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怎么了？”沈繁繁见她匆匆忙忙出来，也加快速度把自己收拾好，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她盯着手机在发呆。
而贝琳的目光，这时锁定了那些城市当中的某一个……
Y城！
t城没有高铁，却和Y城相邻。
如果钱父中途下车，有没有可能是……
贝琳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也顾不上回答沈繁繁的问题，立刻就拨通森左的电话。
“贝小姐，我正要打给你。”
电话一接通，贝琳还没来得及开口，森左便抢先一步，“林一凡过来了，要让他进门么？”
“让他进来，正好我有事情想问他。”说完这句，贝琳又想起来自己给他打电话的目的，“森左，你查一查，看看钱父是不是在Y城下车了。”
“Y城？”森左一下反应过来，“您是怀疑……好，我立刻去查，不过您放心，您外婆那边之前林总是留了些人手的。”
挂掉电话，贝琳去了衣帽间。
沈繁繁跟上，“我刚刚听你说Y城，那是不是在t城隔壁？”
“嗯。”贝琳心不在焉的点头。
明白过来她在担心什么，沈繁繁提议，“你要不给外婆打个电话？”
“过一会吧，这会太早了，她可能还没起床，我这个时间打个电话过去，我怕她会胡思乱想。”贝琳也想过给外婆打电话，但这个时间确实不合适。
“先下楼吧，林一凡来了。”
“他还敢来？！”沈繁繁本来还在前一个话题里忧心贝琳外婆的处境，这时听见林一凡三个字，整个人一下就炸了，“我刀呢？！我现在就去厨房找把刀，杀个人给我妈的葬礼助助兴！”
“……”
贝琳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繁繁，你冷静点。”
这也是她在下楼前，和她提前说起这个的原因。
“我冷静不了，那个臭不要脸的算哪根葱？他跟我妈跟我家有什么交情？凭什么来吊唁？”沈繁繁想到林贝贝这几年吃过的苦，根本冷静不下来。
“繁繁，要么你先别下去，要找他算账以后有的是机会，没必要在你妈妈灵堂上闹的太难看。”说实话，从发现钱父可能在Y城下车之后，贝琳心里就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安。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她这时也不会下去见林一凡。
“不行，你一个人去见他我不放心。”沈繁繁不答应。
“又不去外面，而且森左还在。”
“那也不行。”怕她真不让自己下去，沈繁繁只能妥协，“顶多我保证等下你不让我说话我就不说，这总可以吧？”
贝琳眼神怀疑，怕是连她自己都不信，她能管住自己的嘴。
不过最终贝琳还是跟沈繁繁一起下的楼。
森左这时已经在楼下了，不过她们下去时却没看见林一凡。
“吊唁之后他就出去了，说在外头小花园等您。”森左指了个方向给她。
“算了，姐，我还是不跟你一起去了，我感觉我看见他那张脸，肯定忍不住想抽他。”沈繁繁在这时突然改变了主意。
刚刚在楼上，一定要跟她一起的也是她……
贝琳狐疑的瞧她一眼，“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呀。”沈繁繁一脸无辜，“我是真怕自己看见他就忍不住想动手。”
“最好是。”贝琳也不管她了，直接抬脚往小花园走。
森左跟上。
等两人走远，沈繁繁便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客厅。
这个季节草木繁盛，有专业园丁打理的沈家花园，景色自然也怡人。
只是偏偏花园里站了个煞风景的人。
林一凡原本靠在一处秋千旁发呆，听见脚步声下意识抬头看过去，只是看见贝琳身后跟着的人时，目光骤然便冷了几分，“你什么时候养成走哪都带着保镖的习惯了？”
“什么时候我有什么习惯，需要向你报备了？”贝琳脚步停在半米外，不客气的还击。
林一凡料到她态度不会好，但真被她这样对待，心里还是一阵发堵。
“贝琳，我是带着诚意来找你的。”林一凡前半句语气还算诚恳，只是顿了顿，眉头微微皱了下，态度也冷淡了些，“但如果你要这么防着我，那就没得谈了。”
呵……
这种小儿科的威胁他也好意思拿得出手？
“行。”贝琳无所谓的扯扯唇，跟着便侧开身，把路让出来，“既然没得谈，那你可以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