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那段过往
翌日，欢颜醒来的时候，云璟还在睡，大概是大夫的药起了作用。
欢颜去寻了一趟澹台静。
澹台静听了始末，叹了一口气。
“小璟如今这个状况确实比较麻烦。”
“他又一贯乱来，总是折腾自己，但是阿颜，你不必担心，如今暂且不是没有办法。”
欢颜看向她。
澹台静目光微动。
“若是如此，只怕我过几日还得回一趟苗疆。”
“回苗疆？”
“你知道的，娘许多药材都在苗疆，苗疆的水土与我们中原不同，许多药材只生长在那边，我此番回来，只带了些常规的药材，但我没有想到小璟的身体会这么糟糕。”
澹台静道，“如今小璟的身体，温吞地养着只怕是不行了，要想治好，必须要从根源上解决，普通的药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而且不知道你看出来了没有，每一回我治疗之后，只好一阵儿，病情反噬上来的时候更加严重，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澹台静拍了拍她的肩膀，“只是你要想清楚，若是要用烈性药，风险会比较大，娘得告诉你，你要有心理准备。”
欢颜把头趴在澹台静的肩上，她长长地叹息苦笑，“娘，您说这个世界怎么这样呢，每当你觉得好像一切都在慢慢变好的时候，它突然给你来一个措手不及的变故，把原本的一切打翻，所有的事情又要重新谋划、担惊受怕，好像从来就没有完满的时候。”
澹台静知道她的心里不好过，心中即便再怎么不忍也只能好声规劝，“傻孩子，这样的事情很正常，没有人的一生是真正顺遂无忧的。”
“即便有的人很幸运，能够被人庇护着长大，没有经历过什么风浪，但是再强大的靠山也有倒台的时候，人真正能依靠的还是自己。”
“娘自你幼时不在你的身边，你吃过很多苦，好在后来遇到了小璟，遇到了阿珞，你看阿珞那孩子脾气古怪，却也算真心护你，但是小璟就不同了。”
欢颜听澹台静如此说，心里好像进入了一个十分宁静的状态。
听澹台静说话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娘虽然与小璟接触不多，却也能想象他如你八岁那么大的时候经历的都是些什么事情。”
“你总说娘比起你，对小璟更好些，但其实，你是娘的亲女儿，娘怎么会不疼你，但是阿颜……”
欢颜看着她道，“娘，我知道您的意思。”
“你放心吧，我会对殿下很好绝对不会负他的。”
好像渣男发誓哦……
澹台静道，“娘曾经帮过八王爷的母亲治病，那时她染上古怪的病，生命危在旦夕，我留在皇宫，花了很多心思，治好了她，但是那段时间，我也看到了皇宫是什么模样。”
欢颜难得听到这些事情。
澹台静道，“这段时间，娘了解到如今的皇宫井井有条，富贵华丽，规规矩矩，可当年可不是那般的光景。”
“你要知道，在我们这个时候，统治者是一个国家的根本，我们的先帝从前朝手中夺过江山，他英明一世却不代表当今的圣上就会是一个好皇帝，在他全盛的时候，宠信奸臣，重用东厂那些宦官，荒淫无道，奢靡无度，皇宫空有华丽的外壳，实际上恶臭无比。”
欢颜倒是很少从澹台静口中听到这样的词汇。
“那个时候你甚至还没有出生，但是因为曾经看到过的事情过于荒唐，所以娘到如今都还略有印象。”
“那些东厂的太监，没了根的阉党，心思扭曲丑陋，肆意折磨宫女甚至女眷，最糟糕的那段时间，就在皇宫那地方都随地堆着宫女的尸首。”
欢颜听着都不由蜷起了手。
“按理说，宫中妃嫔至少都是半个主子，地位该是高的，只是啊，在那个时候也不过是要对一群坏透了的阉党卑躬屈膝的存在。”
“八王爷的母妃，家中势力且算庞大，所以在其中并未曾受到什么屈辱，不论是谁都要对她理让三分，哪怕是当时行事猖獗的东厂，八王爷便是在这样的家中长大的，在当时说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也不为过，早出生的几位皇子，只怕就只有八王爷最是幸运。”
欢颜听着，仿佛看到了当时一个个幼小的少年。
他们愤怒，不甘、忍耐、斗争和无可奈何。
那些中的有些人已经没了性命。
澹台静知道欢颜不知道这些事情，小璟那种性子应该也不会与她说这些，只是他们既然是要携手一生的人，有些事情，她还是要知道些才好。
“你看，一个人的性子，与他的成长环境多么息息相关。”
“虽然娘不在宫里，甚至不在京城，都听说过小璟的事情，还有八王爷。”
“你说，哪有人生下来便慈悲、宽怀，不过是看透了许多事情，同时也被许多人曾经善待过，才能够去感念旁人的疾苦，将手中的善意分散出去，但若是……所见皆丑陋，所行皆杀戮，又怎么可能还留有半分善意。”
“最开始的时候，娘是不喜你和小璟在一起的。”
“因为我们家欢颜是单纯善良的孩子，你们注定不是一路的人，但看你们这般好，娘又觉得就这样就很好，若是所有人都像娘一开始那般想，那对小璟也太不公平了。”
“你知道吗，娘最早见到小璟的时候，他也就还是个孩子，但是却小心，警惕，警觉而又敏感，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狼。”
“再后来，大家都怕他，但你也知道，高处不胜寒，尤其是他凭借一己之力，凭借自己，培养势力，韬光养晦，即便说的再简单，其中又历经过多少心酸，一个少年，能够走到如此地步，娘的心中是佩服的。”
“与他不亲的时候，这些事情，与我们其实没什么关系，但是如今却不同了，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你与腹中孩子，咱们一家人陪着他。”
欢颜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受。
她听到过多回云璟的过去。
即便大家似乎都并没有了解特别多，但是只是那一些些的过去都让她无比心疼。
听完之后心里丝丝的疼。
再听到澹台静这些话如何能不感动，她看着澹台静，“娘，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