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出动唯一的收获，就是方永宁真的看到白无常了，不过他一直认为那是活人扮的，并非真正的鬼差白无常。
回了老大爷家，几人早早的睡了觉。
一夜无事！
隔天一早，方永宁迷迷糊糊睁开眼，感觉腰上有沉重感传来，低头一看，原来是刘倩的大白腿。
推开这条‘障碍物’方永宁穿好衣服，打着哈欠出了门，恰好看到坐在台阶上发癔症的栓子。
“栓子你怎么了？”
“没事！”栓子望着天空，痴痴傻傻的。
方永宁感觉不对劲，刚要追问，就听翠花笑道：“你不知道啊，栓子一大早就坐在这里了，非说这个世界上有鬼差，他想要和黑白无常聊聊天，又怕人家把他带走。”
栓子扭头嗔道：“别瞎说，那是我的信仰。”
方永宁懒得搭理他俩，直接去了老大爷屋子，但找了一圈没找到人。
一直到半个多小时后，才看到推门回来的老大爷。
“您去哪儿了？”方永宁问道。
老大爷手中拿着包裹油条的黄纸，只是他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听方永宁问自己了，便说道：“官爷，老朽我刚出去买了点吃食，还听说城西有个光棍汗丢了，在他家院子里还发现了丧棒子上的白纸。”
方永宁一怔，猛然间想起了昨夜那个男人，心说我不是把他扛回去了嘛！难不成‘白无常’折返了回去，把人带走了？
不对，‘白无常’只是进了院子一会儿，之后自己走了，那男人分明是自己梦游了。
不过转念一想，方永宁又意识到了另一个情况。
记得老大爷说过，被黑白无常带走的人，都是浑浑噩噩的，而昨夜的那个男人倒是也有几分浑噩。
难不成，是被下了药？
还是催了眠？
见方永宁在考虑事情，老大爷几步上前，认真道：“官爷，昨晚您几位出去可有什么收获？”
方永宁犹豫了下，还是把昨夜的事告诉了老大爷。
后者一听，手中油条‘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哎呦我的天老爷诶，一定白无常索命来了。”
这老大爷一看对此就是深信不疑，方永宁只好顺着他的思路问道：“大爷，被索命的人，尸体一般多久会出现？”
老大爷心疼似的看着地上的油条，轻轻拿起来吹了吹，这才说道：“这个不一定，有时候一两月，有时候小半年，也有的人丢了就从没出现过。”
“如此说来，其实是没什么规律的，对吧？”
老大爷点头，拿着油条往家里走：“先吃饭吧，待会儿我得出去买些煤。”
方永宁招呼伙伴们跟上，不解的问道：“大爷，大夏天的您买煤做什么？”
听闻此言，老大爷颇有些得意的笑了笑：“这你就不懂了吧，如果老朽冬天去商号买煤的话，那可就贵了。”
方永宁‘噗嗤’一笑，心说老大爷还挺机灵，知道反季囤货，便说道：“行吧，待会儿我赔您去。”
老大爷有些不好意思：“那怎么行呢，您是官爷，身份不比我这种庄稼汉，煤那玩意容易脏了您衣服。”
“没关系，我也是平民出身，没什么好忌讳的。”
老大爷赞赏的看着方永宁：“宣城有你这种好官，可真是当地老百姓的福气啊。”
“言重了。”
进了屋子，几个人摊开黄纸，老大爷给倒了些热水，赔笑道：“老朽家徒四壁，招待不周，还请官爷见谅。”
方永宁立马认真道：“不碍事，本官来此办案并非享福，能吃您一口饭已经很不错了。”
说着，他拿起油条吃了一大口，以此来消除老大爷的愧疚心理。
最后剩下的两根，老大爷特意包了起来，递给方永宁：“官爷，给您夫人留的。”
“多谢。”方永宁接过油条，又转递给栓子，小声道：“给你姐姐拿过去。”
栓子翻了个白眼，捏着油条跑出了屋子。
这边吃饱喝足，方永宁交代翠花和刘倩留下，随后他带着栓子，帮老大爷推着独轮车出发了。
刘倩睡的香，闻到了床头起的油条，这才吸了吸鼻子，坐起身来，她似乎做了一个美梦，眯着眼笑嘻嘻的。
翠花也在这时进了屋子，她瞅了眼油条，又看向刘倩：“倩倩，吃口油条，古代胡麻油炸出来得油条倍儿香。”
刘倩依旧在傻呵呵的笑，好像没听到翠花的话。
……
商号成立于三百年前，那时的人们一经发现煤炭这种东西，就以极快的时间代替了木炭，同时也促进了冶金技术，以及当地百姓们冬季的取暖问题。
唯一不足的是，伐木的工人下岗了一大批，不过那时的商号自认为大发慈悲，收拢他们进了煤窑。
工人们还以为春天要来了，等进去了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比伐木还要累十倍的工作。
三百年后，现任商号老板财色迷心，每日除了左拥右抱，就是翻看账本，无论进账多少银子，总觉得不够。
后来手底下的几名同僚想了个办法，把囤起来的煤在夏天贩卖，价格略低一些，这样一来，那些准备以一身正气抗过冬天的穷苦人家，也能买的起煤了，同样的，账本上也会好看一些。
这事商号老板心知肚明，但并没有阻止，偶然间身边一女人问起来：“老爷，这煤都让百姓们现在买了，冬天怎么办啊？”
老板紧紧搂着那女子，在她琼鼻上轻轻一刮：“你猜呢？”
女子嫣然一笑，娇嗔道：“大人物的事情，小女子哪里想得到。”
老板却笑道：“老子我有的是办法，这事的确轮不到你来管。”
说话间，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反手将女子推进了酒池子里，女子不会水，在醉梦中消香玉陨了。
其他女子看的心惊肉跳，更加卖力的给老板捏肩捶腿，一言不发，深怕说错什么话丢掉小命。
……
商号外，聚集了一群百姓，碍于天气太热，他们心照不宣的躲去了树荫下休息，只把独轮车排在了门外。
百姓们摘下草帽，一边扇风一边低声骂着商号，早早的放出了信子，却迟迟不肯开门，非要让大家晒一阵，说着好话，却干着禽兽的事。
面对着怨声连连的买煤人，商号外的看门夫并未动容，直到身后传来粗矿声音：开门放煤。
他们这才懒撒的推开大门，任由百姓们推车一窝蜂涌进去。
待进到了一定的数量后，守门夫直接将后来的部分人挡在了门外。
“各位，商号有规定，今日只放前三十名进去，您各位明儿再来吧。”
没抢到名额的百姓们面面相觑，虽心有怨言，但只是敢怒不敢言，有那不怕死的也只敢哼哼几声，最后还是得灰溜溜的离开。
好在方永宁仨人挤了进去。
老大爷看着煤仓里小山似的煤堆，低声骂道：“这群泥腿子，那么多煤只卖给三十个人的，简直禽兽不如。”
方永宁苦笑了声，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排队。
一个小时左右，他们才称好了一车煤，老大爷付过银子后，由栓子推车出了煤仓，临走时还不往吐了口黄痰。
方永宁笑道：“大爷，今日的煤价应该是最合适的，从明天往后一定会涨价，我们赶的也算比较巧。”
“官爷怎么知道的？”老大爷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这种营销方式方永宁太了解了，也就骗骗性情淳厚的老百姓们。
他没解释缘由，毕竟就算解释了老大爷可能也听不懂，便说道：“不信您明天可以来打听一下。”
老大爷略微不服的砸了咂嘴，临了还是赔笑道：“官爷的远见，老朽可不敢质疑。”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底却盘算好了明日一定要过来一趟，只要问问其他买到煤的人就清楚了。
出了商号大门，栓子就已经有点左摇右晃了，老大爷看他细胳膊细腿的，这才一拍脑门：“啊呀，官爷快些休息吧，这种粗活让老朽来就行。”
说完，栓子长呼一口气，直接将独轮车撂在地上，好似在说：你可算想起我来了。
老大爷别看岁数大，推着一车煤，走起路来健步如飞。
俩人想要跟上脚步，须得走快步才行。
临近家门口时，方永宁就发现越来越多的人朝着一个方向聚集，似乎很是急促的样子。
他有些不解，心说难道是出什么事情了？
随手拉住一个鼻涕小孩，他问道：“小兄弟，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小孩吸了吸鼻涕，又流进嘴里，他挺着肚皮说道：“去看死人。”
说罢挣脱方永宁胳膊，他再次跟上了人群，好像去晚了要耽误大事似的。
一听说死人，方永宁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大概也知道事情不简单，应该和被黑白无常带走的人有关。
他准备交代栓子一句，独自追过去。
但栓子也有自己的小心思，黑白无常可以说是他的偶像了，说什么也不肯回家。
他极力的解释道：“老大爷身强力壮，他自己可以的，方哥你就让我跟着你吧。”
见栓子都快哭了，方永宁没好拒绝，便亲自和老大爷做了解释，之后带着栓子追了上去。
一直到了城南，临近南山脚下时，老远就看到一群人围了个圈，就连附近的树上都挂着许多好奇的小孩。
方永宁挤进人群中，往地上一看。
果真是一具男尸！
尸体已经有些腐烂，阵阵恶臭发出，百姓们虽说好奇心重，但碍于这份恶臭，还是掩着口鼻与尸体保持一定距离。
只有方永宁憋了口气，走上前。
在他的观察下，尸体有些浮肿，身上到处都是被打出来的淤青，基本是属于被虐死的那种。
不过他还察觉到了一个更异常的事情，尸体……似乎是被水浸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