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事！
隔天一早，晨光熹微，半扇窗户透过阳光，洒在方永宁脸上。
动了动眉毛，他支起了身子，发现刘倩早已不知去向。
方永宁只觉大腿一紧，立马掀开了被子，低头一看。
“呼……还好。”
下地穿好鞋子，推门走了出去，恰好看到刘倩端了盆清水迎面走来。
“永宁小哥哥，你醒啦。”
方永宁点了点头，稍稍侧了点身子，把她让了进来，但这家伙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故意挺着胸脯子往方永宁胳膊上一蹭。
“进来洗脸，张叔就快要做好饭了。”
刘倩今日的谈吐，颇为平静，好似与方永宁过了多年日子的老夫老妻一样，但语气中又略带一丝羞怯。
方永宁倚着门框，朝着远处瞟了眼，神色颇为拘谨：“今天天气不错，待会儿找机会去一趟牛壮壮家，我想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刘倩却不屑道：“他家不是被警察封了嘛，而且即便是有线索，警察也一定会带走的，我看你去也是白去，不如留下来陪我聊聊天呢。”
方永宁几步走向前，俯身将脸浸入脸盆中，好半天才抬起头来，夏日里的凉水，果真有醒脑的作用。
这回再看向刘倩，感觉好多了：“悬案之所以被称为悬案，一定是重要线索没被发现，但我觉得只要是案发现场，就一定有线索，我还是比较相信我自己的。”
刘倩伸手摘下毛巾，递给方永宁：“好吧，不过你得带上我。”
“嗯，不过这事还得晚上去做，白天要是被村民们发现了，兴许要告诉警方，我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那白天我们做什么？总不能把时间浪费了吧！”
“还得去一趟三角地。”擦完脸，方永宁将毛巾扔到了脸盆里，随意清洗了一把，晾在了一旁。
说话间，翠花从门外探进来了脑袋，说道：“倩倩，张叔喊你们吃饭。”
“知道了。”
俩人跟着翠花走了出去，恰好碰到从隔壁走出来的栓子和金戈。
打了个招呼，五个人便一同进了张叔的大屋，夏天的早上，依旧闷热，早饭吃的也是极其痛快。
最后由刘倩和翠花刷了碗，方永宁便说起了今天的计划。
“张叔，待会儿我还得去一趟三角地，不过这次不是悄悄潜入，而是想办法混进去。”
张叔一听这话，忙问道：“咋混？去买羊吗？”
方永宁笑道：“反正我是没钱。”
张叔慌忙捂住了衣兜，紧张道：“我也没钱。”
“倒是可以假装看羊，进去摸查一番。”方永宁又说道。
这个提议不错，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肯定，不过这事不能去太多人，不然容易暴露，最后商讨了一下，决定由张叔做向导，方永宁和刘倩假扮夫妻去看羊。
人家问，就说是在宣城开羊肉馆的。
仨人一拍即合，与伙伴们告了别，便朝着三角地再次走去。
路上，心思细腻的刘倩，忽然拽了拽方永宁胳膊，低声道：“栓子好像不对劲。”
“嗯？”方永宁看了他一眼。
后者蹙眉叹息道：“只是一种感觉而已。”
这话虽然听起来像是猜测些什么，但方永宁明显听出了另一层意思，要知道以往的栓子，都是非常活泼的，说是队伍里的开心果都不为过。
但现在呢？
自打从王福海那里救出来，整个人都变得萎靡不振的，要说是因为精神力还没恢复，也不可能。
毕竟都回过一次现实世界了，怎么着也不可能一点都没恢复吧？
再一想栓子最近几乎和金戈都是形影不离的，方永宁忽然一怔：“难道这事和金戈有关系？”
刘倩砸了咂嘴：“说不准，不如今天晚上把栓子叫过来，问上一问，金戈总不能也追过来吧。”
“行，听你的。”方永宁应道。
说话间，仨人来到了三角地，由张叔打头上前敲门。
羊厂的墙都比较矮，稍稍踮起脚尖就能看到院子里的情况，当初这么修建，也不知是为何。
很快，熊老板从里屋推门走了出来，透过门缝一看，疑惑道：“张叔，您……是有什么事吗？”
张叔不紧不慢的说道：“好事儿，给你介绍个有钱的买主。”
话音刚落，门被欠开了一条缝，熊老板眯眼打量了一番方永宁，随后说道：“进来吧。”
方永宁昨个白天就来看过热闹，晚上又潜伏过来寻找线索，如果熊老板一眼认出了他，也不为过。
为此……
方永宁也是提心吊胆的，但刚才看到了熊老板朴实无华的眼神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便随着张叔走了进去，而院子里的大脚印子已经被填了起来，虽然地面平了，但浅痕还在，隔着老远就能看出脚印边沿的土色不一样。
外围泛黄，中间发黑，貌似还垫了些锅底灰。
大概是注意到了方永宁的好奇目光，熊老板很随意的解释道：“张叔也知道我这羊厂发生的事，这不……早上来了个大师，给拿公鸡血、后山黄土和锅底灰掺和着填了起来，人家说驱邪的，咱也不知道，索性就试试看呗。”
张叔领略般点了点头，又对着方永宁装模作样说道：“小伙子你别怕，昨天来了几个偷羊贼，这是他们故意制造出来的，和羊没关系，你就放心大胆的看羊吧。”
熊老板怕买主心生退意，忙附和道：“不错，咱还是先看羊吧。”
随后他冲着右前方招呼了一嗓子，立刻有两个身穿工作服样式的男人走了出来。
熊老板介绍俩人是技术员，知道哪些羊正适合宰杀，哪些羊还需圈养一段时间。
便让技术员带他们进了一个羊圈。
刚一进去，刘倩就掩住了口鼻，一脸的嫌弃。
无奈，方永宁只让她先在外边等候，那熊老板猜测她是方永宁的老婆，女人又生的娇气，索性就给她搬来个椅子，自己则跟在了方永宁身后。
技术员对着羊群指指点点，为方永宁介绍了它们的肉质，以及年龄，临了说道：“朋友，你就放心买吧，这批羊刚到青年，肉质鲜美，现在出圈正合适。”
方永宁对羊确实不了解，只是一个劲的点头，心思也全不在羊身上，但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昨晚见到‘阴兵’出没的那块地看一眼。
又不好一直浪费时间，便问道：“怎么卖的？”
技术员一听方永宁来了兴趣，立刻掏出纸和笔，在上面写写画画，最终给了几个数字。
无非是一次性买多少只羊，能给多少的优惠，总之就是买的越多，优惠越大。
方永宁点了点头，笑道：“行，那就先要十五只羊，毕竟羊肉店刚开张，往后客源稳定了，咱们再深入聊合作。”
他高兴的和方永宁握了握手，好似他能得到多少提成一样，随后技术员又看向了熊老板，说道：“老板，不如先叫这位先生交些定金，后面我们派车给先生送过去。”
熊老板对养羊，以及这方面的生意一窍不通，几乎都是靠这两位技术员，听他这么说，自己也觉得有道理。
便点头应允了。
只是方永宁的脸色忽然就垮了下来，因为他根本就没带钱。
沉默了几秒钟后，张叔一看情况不对，立刻从自己腰包里掏出五百块钱，往方永宁手上一拍：“你钱落我这儿了，是不是以为丢了？哈哈哈。”
其他几人也跟着尴尬的笑了几声，之后给方永宁写了一份收据，盖上章。
见方永宁迟迟不肯走，熊老板琢磨了一下，客气道：“方先生一定还没吃法呢吧？不如进来先吃口饭再走？”
“这……合适吗？”
擦！我就客气客气，你特么真要吃啊？熊老板脸上挂着尴尬，但嘴上却笑盈盈的回道：“怎么会不合适呢？快带着你媳妇和张叔进来。”
说罢，他扭头冲着屋子里喊道：“老二，做饭。”
窗户里，忽然探过来一个男人，那人和熊老大有几分相似，应该是亲兄弟。
老二瞅了方永宁一眼，不耐烦道：“知道了。”
随后转身消失了，而方永宁也被熊老板引进了里屋。
屋子不大，但生活用品一应俱全，三人坐在炕上，稍微有些拘谨。
熊老板给他们沏好了茶，转身去了厨房。
借着这个工夫，刘倩立刻低声耳语道：“永宁小哥哥，院子里的大脚印是人为挖出来的。”
“你也看出来了？”方永宁说道。
对这个问题，刘倩选择直接略过，又说道：“西屋还藏着一个人，身上穿着道袍，应该就是他说的大师。”
方永宁点了点头，仔细观察着门外动静，生怕熊老板偷听。
刘倩继续说道：“牛壮壮的死，如果和熊老板没关系，也一定和这个羊厂有关系。”
对于这点，方永宁早就想到了，毕竟牛壮壮是被开膛破肚的，而且昨晚他还亲眼见到了手持铁器的‘阴兵’，很可能牛壮壮的肚皮，就是被这些铁器捅破的。
另外院子里的大脚印，既然是人为制造的，那就必定有他的用处。
这点稍稍一琢磨就能明白，无非是为了恐吓外来看热闹的人而已。
但一想到昨晚偷听熊老板兄弟的对话，方永宁又觉得这件案子背后，兴许还藏着其他人，而这个人既利用到了羊圈，又蒙蔽了熊氏兄弟二人的眼睛。
当真是个高人。
说话间，方永宁忽然抬手制止了刘倩继续发声，很快，门被推开。
熊老大走了进来。
方永宁的炁气，已经可以自主扩散出去，从而探查附近的气息，方才门外气息紊乱，他就猜测有人过来了。
如果刘倩依旧和他说些悄悄话，仨人定会被怀疑的。
那熊老板忽然一脸的不善，往炕上一坐，眯着眼睛笑道：“方老板，你来这里的目的，恐怕不单单是买羊那么简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