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催我去医院上班，现在后悔了吗？”
“有……一点点。”程无忧没办法昧着良心说一点儿都没有，他们算是还处于情到浓处的状态，情感上，她当然希望陈言深满心满眼都是她，一步都不离开。
可是，她清楚，那不可能。
且不提彼此会不会厌倦，她能不能招架的住，单就那种状态，程无忧就受不了。
更何况，理智上，他们都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衣食无忧之后，是情感满足，在之后，还有个人价值。
程无忧不知道陈言深到底喜不喜欢他的职业，甚至不清楚那到底是教养不允许，还是教育的产物，可是，她自己清楚的知道，她喜欢。
她画过很多东西，多少是迫于生计，又有多少是为了配合甲方？
她自己最清楚。
她不奢求自己的作品能传世，但是，她希望，可以被认可，被真正能看懂的人认可。
“一点点？那是多少？”陈言深是临时请假了的，结果走前被急诊的电话拦下来，大出血伴肿瘤压迫神经，还是有可能恶化了的肿瘤，随时都会扩散，从见了她之后，就准备一起走的，结果，现在已经是十个多小时后了。
“就是……偶尔舍不得……”天天早出晚归，外卖员都认识她了，还有一次送餐的时候跟她说，那位先生挺好的，天天风雨无阻点餐还加备注，怪让人感动的，问她什么时候能送两个人的餐……
外卖都误以为陈言深是追求者，还是送三餐都没一次能从她身后出现的那种，话里话外，一半酸一半同情。
“都瘦了……”程无忧摸了摸脸，真瘦了，她最有发言权了，肉眼可见的那种。
又瘦回去了，瘦回最开始的状态了。
当然，陈言深本来也没有长多少肉，那还是陈言深投喂未果反被喂胖了的程无忧投喂的成果。
“哪有……”陈言深倒是没什么感觉，就是每次回来看见的都是睡着的人，就有点儿郁闷了。
是以，迷迷糊糊被折腾醒的程无忧终于在某一天意会了，就在沙发上等，熬不住了再眯一会儿。
可是，陈言深又舍不得了。
“吃饭了吗？”
“吃了。”陈言深拍了拍程无忧的肩，“我去洗澡。”
“哦……”程无忧恋恋不舍松手。
程无忧闻到了特有消毒剂的味道，知道他又上手术台了。
浴室的水声其实外面不怎么能听见，程无忧喝了杯水，下楼去找佣人拿充电器。
晚饭是他们送上来的，程无忧都不记得到底吃了什么了，拉着慈眉善目的阿姨做着阳春面，这才上去。
热气腾腾的阳春面，嘴上说不饿的人，最后硬生生是一人一口，连汤都没剩。
程无忧刚下去放了碗上来，就被抓住了。
“那个，为什么要住这边啊？”程无忧被推到沙发上，一边躲一边问。
“你们俩打的那个人，他爸不讲道理。”陈言深摁住膝盖，裙摆盖住了手。
“哦……”程无忧听懂了，不讲道理的人，一般都不干正常事儿，所以说，她待这边，是为了安全考虑。
“所以，是大麻烦吗？”程无忧顿了顿，“我可以道歉。”
好像是狠了点。
“无忧，你要相信我哥。”陈言深想笑，确实也笑了，“弟媳妇和妹妹被骚扰，没打死他就是给他脸了，还道歉，程小姐，你打人那时候的气势呢？”
“……我……我平时不打人的……”程无忧还想再挽救一下。
“嗯。”
“……”程无忧抓住作乱的手，“不是……刚吃完东西，不要这样嘛。”
程无忧觉得她腰还是疼的，试图沟通一下。
“疼？”
“……还好吧……”
程无忧躲了一下，让她缓一下，或者，咱们稍微温柔点儿也行啊……
“我看看。”
“别……”程无忧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摸着腰了，顿时笑出了声。
“痒……”程无忧欲哭无泪，本来是没有多怕痒的，可自从跟陈言深厮混之后，腰成了个摆设，平时一摸就痒，那时候还软。
……
“那我轻点儿，好不好？”
“……”这时候她会相信就是脑抽了！
可是，信不信，不都是一个结果？
不过，这回是真温柔了。
反倒是程无忧耐不住了……
……
楼下的就惨多了。
一层楼的区别，某个孕妈绞尽脑汁，委屈巴巴。
沙发上的某个老男人不为所动。
“……”阮锦越想越委屈，真的，打两个人认识以来，都是陈言琛哄她。
当年阮锦年纪小，又是新鲜的小姑娘，就算是自荐枕席，那做什么也是让人恼不起来的，更何况，那个时候，做什么都是对的。
现在呢？
老大那么大了，老二在肚子里。
婚结了，族谱上了，现在别说跑了，谁不知道她是陈家夫人？
那又怎么样呢？
陈言琛对她却再也没有那股劲儿了，阮锦只是想麻痹自己，麻痹这么久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嘛，哪有数年如一日的呢？
当时选择对她们母子负责了，不就不错了吗？
也是她自己选择嫁的，现在矫情给谁看呢？
她说她没喝，就是没有！
他不信就不信吧，要生气就生气吧，又不是她提议的，她又没有错，凭什么要她哄？
能过过，不能就离，当年敢辍学养大宝，现在她也能，大不了，她自己走！
越想越委屈，豆大的泪珠噼里啪啦往下滚，陈言琛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一回头，就看见好不容易骗回来的小娇妻咬着唇，眼泪汪汪……
“阮阮？”
“离！”
“什么？”陈言琛有点儿怀疑自己的耳朵，不是，她说什么？
“不想过了就离，陈言琛，离了你我又不是不能过，拽什么拽！”
“……阮阮，我做错什么了吗？你别这样，我们好好聊聊……”
“谁要跟你聊！”
“……阮阮。”
“闭嘴！”
“……”陈言琛哪儿知道有什么问题啊，头大如斗，“我错了，你别生气，我们不哭了，好不好……”
“你混蛋！”
“好好好，我混蛋我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