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甜品店坐下，纪晴扫了一眼菜单，放下心来。
不便宜，却也没有贵到离谱，她还是请的起的。
“你点吧。”纪晴摆出一副做东的大方姿态。
菩兰也不客气：“按照幸运套餐来一份吧。”
接待她们的还是昨天那位头脑灵活的服务员，看出今天老板的朋友并非囊中羞涩，便微笑着退下了，没再编什么恭喜中奖的故事出来。
甜品很快上桌，看着洋洋洒洒一堆精致的点心饮料，纪晴终于有点心疼了。
这两年，哥一直让她衣食无忧，可她体谅哥的不容易，从来不乱花钱。这一桌，得有小几百了吧？
平时她半年都花不了这么多钱。
意识到自己和面前少女截然不同的消费观，纪晴越发坚信此行是正确的选择。
罢了，花这些钱就能让花兰远离齐星的话，还是值得的。
“看来你挺喜欢吃甜品，昨天和今天连着吃，不觉得腻吗？”纪晴微微着用这样一句话作为开场。
她就是要想让菩兰误会是齐星告诉她的，让菩兰对她和齐星的关系有所猜疑。
谁知花兰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然后便笑笑：“喜欢的东西，怎么会腻呢。”
眼睛弯弯如月牙，语气也是坦然无比。
压根就没问出纪晴料想中的那句“你怎么知道我昨天也吃了？”
“昨天我们也吃了一样的套餐，你尝尝看，也许会喜欢。”
那句“我们”刺痛了纪晴，她的笑容微凝，啜了一小口柠檬水，摇摇头道：“我不喜欢吃甜的。”
“那可惜了。”菩兰往嘴里送了一口杨枝甘露，却并不主动问纪晴要说什么。
纪晴突然觉得这个看起来单纯无害的小姑娘，也许并没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她挺沉得住气。
尽管如此，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清楚的。
“昨天应该不是齐星买单的吧？”纪晴望着一桌甜品，挑挑眉，有些夸张的问。
“怎么？”
“齐星平时很节省，不夸张的说，他是一分钱都恨不得掰开两半来用的。”
“哦，这样啊。”菩兰点点头，“原本他要请客的，但刚好我们中了免费的幸运套餐。”
“……”纪晴有点意外，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挺幸运的，但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幸运的。你了解齐星的家庭吗？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太知道他有多难了。”
明明是八岁才认识了齐星，如今不过七年，纪晴却模糊了概念，想要营造青梅竹马的错觉来。
“咱们弄堂里的孩子，家境都不怎么样。最初少体校来挑人，选中了齐星，当时一共挑了五个人，就有三个觉得训练苦，直接放弃了。你知道他是为什么愿意去的吗？为的是每次训练管饭，每天还可以领20块补贴。”
“后来他倒是真的开始喜欢上打篮球了，可他爸爸的工地却出了事故，当场砸成重伤，至今还躺在床上。齐星的妈妈为了撑起这个家，白天上班，晚上打工，还经常帮别人家洗衣服，辛苦得不了的。”
“最初，他妈妈还在家里搞过按摩保健，可没多久，有个男人对她动手动脚，意图不轨，就当着齐星爸爸的面！还好我哥刚好经过，赶走了那个无赖，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齐星知道后，立刻表示他不打篮球了，也不念书了，他要出去工作赚钱养家。可他妈妈死死拦着，说要是他敢放弃学业和篮球，那就全家一起死。”
“这种生活，是不是离你很遥远？你能想象到看到亲人受累却无能为力是什么感受吗？你知道背负着全家梦想前行的每一步有多沉重吗？”
……
纪晴的表情有些激动，与其说是在诉说，倒更像是在控诉着什么。
菩兰静静听着，一时也沉默了。
知道齐星家境应该不好，却想不到他那么的难。
菩兰忍不住喝了一口齐星喜欢的橙汁，入口却充满苦涩。
那种酸涩一路流进心里，刺得她阵阵发痛。
“你哥，是黄……头发吗？”
“嗯。”纪晴呆呆地应了一声，很奇怪与自己说了这么多，菩兰关心的却是她哥是谁。
还真是黄毛。印证了想法的菩兰点头。
就冲着黄毛曾经救了齐星的妈妈，之前他恐吓自己的事就一笔勾销吧！
菩兰没有发表感想的意思，纪晴便继续下去：“所以，齐星跟你是不同的。他的每一步，都不能出错。他更没有资格和精力，去谈一场注定没有结果的恋爱。”
“我知道你很喜欢齐星，也是个好女生。我想你也不愿意他受到伤害，你也是希望他能越来越好的，对吗？所以，不如把近距离的喜欢变成有着安全距离的欣赏，你说好吗？”
纪晴目光诚恳，却又带着不容反驳的坚持。
谁知菩兰并明白她的苦口婆心，而是疑惑反问：“为什么我跟他，注定没有结果呢？如果一个人很辛苦，为什么不能两个人一起往下走？”
“你是说想用家里的资源帮他？”纪晴忍不住露出讽刺笑容，“且不说齐星的自尊心那么强，不可能接受这一切。篮球也是要凭真本事的一项运动，容不得半粒沙子，齐星他有天赋，可能不能真的出人头地，谁都不敢打包票。你觉得你的家人愿意拿他们唯一的掌上明珠去赌吗？”
到底还是一朵温室的花朵，现实世界不是童话，门第从来都是难以逾越的高山。
“纪晴学姐，谢谢你跟我说了这么多。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菩兰迎着她的目光，“但我的人生，我还是想要自己做决定。你真的不吃吗？那我就打包了哦……服务员姐姐，打包，谢谢。”
菩兰抹干净嘴角，又道：“另外，我昨天刚加入我们学校的校篮球队，现阶段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能参加篮球联赛。我们天海第一场好像就是对战向云呢，期待和学姐在球场上见面。”
纪晴怀疑自己听错了。
眼前这个迷你的小女生说什么来着？她，打篮球联赛？
哪怕坐着也能轻松俯视菩兰的纪晴，突然一阵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