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给姜运打电话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给我打个电话？哪怕是一个瞬间。”
方司卓静下来，仔细听着电话里姜北衡的一呼一吸。现在他说出来的任何一个字，都会成为她下一步打算的关键。
姜北衡在电话那头，也不自觉地摒住了呼吸。
今天要离开，是他做了一个很久的打算。既然他在姜运的心里根本没有属于他的位置，他还何必再念念不忘？
他昨天晚上就已经买了飞机票，就是因为他已经料想到，姜运是绝对不会接他的电话的。
他比谁都了解姜运。
因为那个时间她一般都在睡觉，电话静音。
他又好像是故意，挑了一个她根本就不会接电话的时间。
通话状态响了十二下，在这十二下里，姜北衡想了很多。
姜运会不会破天荒地接电话？
姜运会不会听出他的身体有了问题，而对他有所关心？
姜运会不会……
不会了。
电话已经响了十二下。
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给姜运打完电话收起手机的时候，他扭头看到了桌子上方司卓的伞。
在那一瞬间，他是有想到过这个女孩儿的。他们在很多地方相遇，在三亚，在医院，在姜运在的时候。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这个女孩儿对自己的喜欢？
如果说他的生命，不是到一个月之后就消失了，他很有可能会在姜运找到自己的幸福之后，而试着跟方司卓在一起。
但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他给不了方司卓幸福，就绝对不会打扰方司卓。
更不会给她任何希望。
“没有。”姜北衡许久没有说话，上下唇特别干，已经粘到了一起，开口时有一点点皮肤撕扯的疼痛。
“你在骗我。”方司卓立刻回绝了。
“我没有骗你。我根本就不喜欢你，我为什么要想起你？”姜北衡第一次用这种强硬的态度说话，还是对着一个女生。
从小到大，他在所有人的心目中都是温文尔雅的样子，这是他第一次失态。
“姜北衡，因为我了解你。如若你真的没有想起我，你会在第一时刻告诉我。而不是思考这么久，才给我一个我不想听的答案。”方司卓深呼吸一口气。
“你刚刚说话的声音比平时要大一些，态度也比平时要激烈。你是一个温柔的男孩儿，倘若不是有什么触动了你，你是绝对不会发火的，我说的对吗？”
“先生，我们的飞机要起飞了，请您马上关闭电子设备。”空姐再一次笑着走到姜北衡面前，提醒他关手机。
姜北衡对着空姐一笑，点点头，“方司卓，你也听到了我要关机了。从今天开始，我们就不再是朋友了。祝你在以后的日子里，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我们……就走到这里吧。”
“姜北衡！”方司卓看着自己被挂断的电话，心里一阵翻滚。
她听出姜北衡的犹豫，就知道了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不会放手了。
她把刚刚通话的那段录音听了一下，还是听不清楚里面到底是哪个航班。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她突然想到自己之前认识了一个计算机大佬。
她二话没说，给那个计算机大佬打了个电话，确定他有时间之后，把那段录音发给了他。
方司卓拉着箱子坐在机场，身边都是来来往往的人。明明是嬉闹的场所，她却觉得自己的身旁格外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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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运在办公室等方司卓的消息，左等右等还是没有任何的回话。就在她准备再打过去时，方司卓的电话来了。
“喂？”
“姜运，你先别说话，现在先静下心来听我说。姜北衡他没有什么事，我已经找到他了。他去了法国，所以这段时间我也会去法国一趟，你不要担心我。”方司卓声音听上去有些急，好像在赶路一样。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等我回国再跟你讲。现在时间来不及了，我先去取票了。”方司卓顿了顿，停下脚步。
“姜运，在去法国之前，我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姜运觉得方司卓有点不太对，“你说。”
“……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姜北衡说？在你结婚之前。”方司卓本来是想问，她心里到底有没有过姜北衡，但是话到嘴边，就又问不出来了。
“从小到大，我都把他当做我的哥哥。我也是前一段时间，才知道了他对我的心意。但我真正希望的是，他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过上属于自己的人生。”姜运叹了口气，“有些话可能不能当面讲，就拜托你了。”
“姜运，珍重。”
方司卓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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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北衡下了飞机坐在机场，恍惚之间摸到了手腕上的一个东西。他低下头去，发现是方司卓当初给他系上的那根红绳。
这根红绳在方司卓那里时就已经洗得泛白，如今他生了重病，浑身上下都比以前白了许多。这根红绳在他身上，倒好像重新染了一遍颜色似的。
他摸着那根红绳，左思右想，都觉得是自己错了。他应该先把欠方司卓的这些东西，原封不动还给她，再离开。
如今他带着她的东西远走他乡，怎么看也好像是畏罪潜逃一样。
“拿了我的东西，还想跑路啊？”方司卓拉着行李箱坐到姜北衡身边，拿起他的手腕仔细端详。
“怪不得我爸爸说这根绳子会给别人带来好运。你看他在你的手上越来越红了，这不就是说明你的身体越来越好了？”方司卓摸着他细长的手指，突然间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姜北衡还没问方司卓为什么也会来到法国，就被她哭了的举动吓了一跳。
“你怎么突然来了，还哭起来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呀？你拿着我的东西跑到国外，是不是再也不想还给我了？”方司卓擦干净眼泪，“我的手镯，我的伞，都在你那儿。”
“所以现在……”
方司卓直视着姜北衡，眼中尽是心疼，“我也想把我放在你那儿，你能把我看好吗？”
姜北衡想要拒绝，方司卓立刻开口，“你别想拒绝我。这次来法国，我就已经想好了，要陪你走完剩下的路。你要是拒绝我……我就跟你一起走。”
“胡闹！”姜北衡气急，咳嗽了起来。
“我没有胡闹，我决定好了。”
方司卓捧住姜北衡的脸，认真而恳切，“我方司卓这一辈子，从来没对任何一个男人这样真心过。姜北衡，算我求你，让陪着你行吗？”
姜北衡看着方司卓风尘仆仆的赶来，双眼通红，看上去好像是哭了很久一样，终于是放下了。
“方司卓，那你要听我的话。等我走了，你就乖乖回去。”
“好。”方司卓笑着点头。
“不过，我要带你一起回去。”她又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