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第N个红绿灯转弯的时候，喻南橘忍不住偏头看向驾驶座上的人。
“你要带我去哪？”
回应她的只有霓虹灯下他清晰冷漠的侧脸。
她也只能耐着性子等了下去。
几个小时前在洗手间外，喻南橘答应了孟初辞要跟他去一个地方。如今已经坐上了人家的车，也不能临时反悔……
这一等，便是半个小时之后。
车停在了目的地——时光图书馆。
多年不来，目之所及的不再是一个没有多少人光顾的小型破旧图书馆，而是翻修过无数次的双层暖色建筑。
此时已是深夜，图书馆已经歇业。建筑上霓虹彩灯衬的月色撩人。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他看向她：“当初在哪中断的，现在就从哪继续。”
终止于他们的图书馆之约，终止于她一时任性要他当面向她表白的那一晚。
但，时过境迁。
如今的她也只得压着心底的慌乱，故作镇定，“什么中断……当初发生的事，我已经不记得什么了。”
孟初辞看出来，也不允许她逃避，“我帮你回忆。”
“高考前夕，我身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临结束前用英语间接性对你表白。可惜那时你没在现场，只是在学校论坛上看了视频。你要我当面讲给你听。所以我们约好第二天下午四点在时光图书馆，也就是这里见面。但是第二天……”
“别说了……”喻南橘打断他的话。
女人伪装技术不精，还是将心思暴露的彻底。
孟初辞真的没再继续方才的话题。
“喻南橘，现在为时不晚。我也一直记得还没亲口对你说的话。”
女人笑了一声，低着头掩藏了脸上的表情。
“没必要……孟初辞，真的没必要了。”
“就在我出国的那一天，你就应该明白我们之间没可能了。”喻南橘转头看向他，“而且我这次回国的目的只有一个，负责组织这场竞标。”
“而不是为了谈情说爱。”
……
自她说完，车内便是一片沉寂。
两人皆是沉默。
突然，一阵铃声响起。是她的。
喻南橘拿起手机，扫了眼屏幕上的名字。她开了车门，下车的同时摁了接通键。在开口说话前跟车内的人“与世隔绝”。
甫一接通，那头女人的咋呼声就像开了喇叭似的传了过来，“honey，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还混合着一小孩儿的声音，“喻姐姐你可千万不要在中国跟莫东沉那个大坏蛋偷偷在一起啊，你可是本少爷的！”
“滚你丫的！她是老娘的！！！”
这又混乱不堪的声音听的喻南橘无奈扶额。
母子俩又打起来了。
“蒂娜，你悠着点，他是你儿子。”
那头的蒂娜猝了一口，“我连老公都没有哪来的儿子！”
“你说什么？”莫东廷的声音。
之后，又是一阵喂了喻南橘满嘴狗粮的声音。
……
重新坐回车上的时候，车内烟味呛鼻。她一时接受不了，咳了一声。
孟初辞摁灭了两指间的香烟，打开了车窗通风。
喻南橘偏头看了孟初辞一眼。
就像是始终接受不了他那样如高岭之花般的人终有一日也会做着最凡俗的事情。
可最终，她还是什么也没说。
良久，“下个月你就要回去了？”他开口问她。
方才她和蒂娜全程英语交流，孟初辞听懂了。
她点头，“嗯。”
“你父母怎么办？”
她答：“我哥会照顾他们。”
孟初辞终是转头看向了她，黑暗之中他们看不清彼此的神色。
她只能听到他问：“那我呢？”
“如果当年你什么都没做，没有任何表态，就那样一走了之。或许我会在若干年后的今天像个普通男人一样，结婚，生子。”
“再见面后你也有了另一个喜欢的人，可能我会释怀，会祝福。”
但是也不会再喜欢别人。
“但关键是，喻南橘，你当年给我希望了啊……”
“已经十一年了……”
似乎又过了很久，他说：“喻南橘，你不能这样……”
不能在他甘愿沉溺了这么多年后，还能那样轻轻松松地抽身离开……
喻南橘知道他在看她。
但她再也不敢坦坦荡荡地回视他。
直在听到他最后一句如小孩子般带着委屈的话，她还是忍不住奔溃了。
她终究还是高看了孟初辞。
他不过也是一个凡夫俗子，也会像平常人一般，这样放低姿态，求一个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