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巴巴的望着她，长公主冷声道：“你好啊！为你们家的姨娘挨了一耳光，那是我嬷嬷打下人的，你一个大小姐替她挡，你忘了你亲娘是怎么死的了吗？”
两行清泪顺着何暖玉的脸颊下滑。
我煽情道：“殿下。娘亲的事是我锥心之痛，我们家里的每个人都很难过。可是发生这种事，没有人想的。天下间的孩子都希望能和亲生爹娘在一起。殿下与家母交好，因而对我多有照拂，我内心无比感激。可若是因为这样就迁怒姨娘，迁怒爹爹，迁怒祖母，我内心更是愧疚。左右都不是，我活的何其艰辛呀。”
我泣不成声，拿帕子捂住眼睛。
“殿下今日就看在我的份上，饶了姨娘这一回吧。她真的没有害过我。”
“若是有一丝一毫，我哪能从娘亲走的那一刻，活到而今呢！”
长公主气得要命，套着珐琅金护甲的手指虚虚的点着我的额头道：“今日本宫算是领教了，你就是一头白眼狼，你娘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你却胳膊肘往外拐。枉我替你出气撑腰，你却在这里充好人！”
“都是我的错。”我跪下来磕头。“长公主殿下息怒。”
何暖玉的身体是真的虚弱，不过就磕几个头，就磕的头晕眼花。
柳氏眼明心亮，拉住我不住的安慰道：“好姑娘。”
她亲生女儿何暖香在一旁看得十分吃味。
老太太安慰的抚摸着我的后脑勺：“孩子，祖母这次好心办坏事，以后祖母给你找更好的大夫，亲自给你过目，要不然，这几日你就住到祖母那里去可好呀？”
我心里冷笑：这个时候关心起何暖玉了？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谢祖母垂爱，我还是留住在此处吧。祖母也要养身体，我怕扰了您的清净。住在这里，我能多看两本书，多习几张帖子。修身养性。这才是闺阁女儿该做的事。”
长公主道：“你既然提到了读书习字，倒是提醒我了。”
“说到正事，就算你爹不给你找个正经师父教你读书写字——这可是京中贵女都有的。御使大夫家的陆小姐就以才学拔得头筹。你母亲从前也是闻名遐迩的才女，那么起码也该让你尝试学着女工闺学吧？但看看你这个庶妹，张口闭口都是谎话，你们何家到底怎么教孩子的？”长公主凶悍的盯着何暖香，“确实是该受一些规矩和戒律的。”
“是，是。”老太太道，“老身这就让我身边的嬷嬷以后贴身跟着大小姐。”
我看了眼秦嬷嬷。
秦嬷嬷也看着我。
彼此事先并没有达成什么共识。但我知道秦嬷嬷为人，他在老太太死后，仗义执言，指正了柳氏，所以我道：“祖母，孙女有个不情之情。”
“之前秦嬷嬷来的时候，见我这里乱的不成样子，着急为我说话，教训了几个丫头。我觉得秦嬷嬷为人很是耿直。祖母若是真心疼我，就问问秦嬷嬷的意思，看她愿不愿意以后费心照顾我一些时日？”
秦嬷嬷道：“伺候大小姐是我的福分，奴婢哪里敢说不呢。”转头又对老太太道：“老太太您放宽心吧，以后有我收管这些丫头们，包管她们不敢做出格的事。奴婢每日也会向老太太来回禀，绝不叫人欺负了小姐去。”
老太太点头道：“如是最好。你和张嬷嬷是伺候了我大半辈子的人。我只信得过你们两个。”说着，瞥了一眼柳氏，“旁的人，我也信不过了。你来伺候大小姐，我很满意。”
秦嬷嬷立刻将我扶了起来，轻轻抚了抚我的背，替我顺气。
又牵我坐下，给我端了一碗热茶。
我看向长公主，何暖玉的声音软软糯糯的。我便把秦嬷嬷端给我的茶拱手端正的递给长公主，讨好道：“殿下嬢嬢。您就不要生气了吧，玉儿给您敬茶。”
“您说得对。这大夫是要送官究治的。可海棠，是我的丫鬟，我想留着。”
“什么？”柳姨娘愣住了，惊诧道。
长公主出人意料地沉住了气，接过茶碗慢慢的品着香茗，嘴角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