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安觉得自己去年很坎坷，今年虽然谈不上坎坷了，但却是是累得要死。
跟费渊商量之后她决定还是让自己外婆过来。费渊说申请航线，也是私人飞机去接。毕竟老人家年龄大了，很多东西还是要格外注意的。而且这一次见面跨世纪，意义非凡。
至于乔安安说的婚礼的事情，费渊也是措手不及。
他其实有偷偷筹备婚礼，但是没让乔安安知道。毕竟惊喜这个东西就是要出其不意么。
而且他准备的那些牌面太大，一时半会用不上，光蛋糕雕花就要花费上半年功夫……
“要不然，就请亲戚朋友吃个饭吧。”费渊说，“主要是为了让老人家高兴，只要他们高兴了，那我们怎样都好说，你觉得安安？”
这事儿本来是冯欢提的，乔安安还觉得挺麻烦，心里过意不去，没想到费渊倒是好说话。
“我让杜若和景南安排，也不一定要多隆重，主要咱们俩穿的喜庆点就成，给老人个感觉就是‘孩子结婚了，挺好’。”
“……能行吗？”乔安安真的对这种活动表示怀疑，而且请人都请谁？也不过是自己圈子里的这一批吧。
“行，你放心吧，我来安排。”费渊笑着看乔安安，“安安，是不是有一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可不是。”乔安安耸耸肩，“我以为两位老人见个面就行了，哪知道咱俩还要亲自上阵啊。”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好事。”费渊心情很好的样子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安排吧，你放心。”
费渊安排她肯定没什么不放心的，趁着冯欢和曾年还在国内，费渊火速申请航线，第二个周三就带着乔安安去美国接她外婆了。
说明来意，老人家自然是欣喜的。
可欣喜之后又有些措手不及，她拉着乔安安的手问了好多次“真的吗？”
乔安安点头：“真的。”
张婉柔女士老泪纵横，她可能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和年轻时候的爱人相见。哪怕他们从未在一起过，可心里对彼此的眷恋丝毫不减。看得出她很激动，乔安安乖巧的跟阿姨一起帮她收拾了东西，当天下去就飞回江北了。
这一次见面，费董事长那边也是做足了准备，安排了瀚海最好的包间，上的都是招牌菜，完全按照满汉全席的规格去办。
费家老爷子喜不自胜，连午休都省了，一直在屋里徘徊，早早就叫人把自己送去了酒店里。他想在第一时间看到年轻时候的爱人，这个心思或许有些幼稚，但爱情这个东西本身就叫人智商为负，又有什么可玩笑的呢？
收拾妥当，乔安安和费渊带着张婉柔以及她的贴身阿姨，去了机场。
上飞机那一刻，乔安安才觉得踏实。
“安安啊。”张婉柔拉着她的手，“我这样还行吗？”
“行，您特别好，真的。”乔安安安慰道，“费爷爷见了您一定高兴。”
“真是没想到，你竟然和他孙子在一起了。”
“是吧，都是缘分。”
乔安安笑起来，“外婆，你和费爷爷的缘分，我们俩帮你们续上了。”
这话窝心，张婉柔点点头，伸手摸了摸乔安安的脸。
她长的不算太像自己，但轮廓上还是能看出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乔安安这一辈子，前一半坎坷，后一半总算是尽如人意了。
张婉柔眉目里都是柔情，乔安安就坐在她旁边陪着。
长途飞行毕竟劳累，不过好在私人飞机里足够舒适，等落地江北的时候，他们已经在飞机上倒完时差了。
落地的时候冯欢和曾年过来接，几个人上了车后缓缓的往酒店离开。
“安安，我还行吗？”长啊婉柔已经问了好几次了，乔安安用力点头。
“外婆，您放心，您在费爷爷心里，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看的。”
“你这丫头，到会安慰人。”
“不是安慰，我说的是实话。”乔安安心想，你们年轻时候的颜值，我和费渊再努力也追不上。
车停稳之后一行人呼啦啦上了电梯，费董事长和费太太在门口接应，餐厅服务员都懵了，没见过自己老板的亲爹这么亲力亲为过，也不知道今天接待的是什么大人物。
等电梯门一开，张婉柔看见费渊父亲的一瞬，她楞了一下，然后点了个头。
他长的跟费老爷子很像，所以她楞了一下。
“阿姨，”费董事长说，“我爸爸已经在里面等您了，这边请吧。”
再后来的画面，乔安安回想起来只觉得激动。
跨世纪的相逢，两位老人各自愣了许久，然后在儿女的拥护下落座，目光交汇之处是满腹心事，是个人都看得出，他们有话想说。
这之后，一顿饭吃的很急。
大家都不傻，知道给他们留单独的时间。
乔安安和费渊送张婉柔去了费家老宅，那之后的事情，他们就不知道了。
两位老人是如何叙旧，如何谈起彼此的，他们都不得而知。
“行了，心愿了了。”费渊说，乔安安点头。至此，他们总算是可以安心了。
“你说，待会儿他们谈完了，会跟我们说什么？”乔安安问。
“大概会告诉我我们，珍惜眼前人吧。”费渊揉了揉她的脑袋，“宝贝，我爱你。”
又是突然表白！
乔安安顿住，别开脸笑了。
“费爷，我都跟你结婚了就不用这么哄着了吧？”
“那怎么行。”费渊低头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说：“我要哄你一辈子的。或者，下辈子，下下辈子也归我吧。”
乔安安只是笑，两个人咬耳朵的间隙，费董事长和费太太从楼上下来了。
“爸妈，”费渊立刻正人君子的站好，“怎么样？”
“挺好的，时间交给他们了。”费董事长点头，“你和安安也刚下飞机，去休息吧。”
“恩。”费渊点头，带着她去了自己房间。
“婚礼的事儿怎么办？”乔安安又问。
“我安排完了，就亲朋吃顿饭就行。”费渊说，“不要紧张，万事有我。”
她听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万事有我。
这么久，乔安安似乎已经习惯了费渊的保护和安排，更重要的是，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可能被宠爱的女人就是这样慢慢失去斗志的吧。
她自嘲的笑，费渊扯过被子把她包起来，“睡觉了。”
“恩。”乔安安缩在被子里，没多久真的睡了过去。
一觉睡醒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她听外面没动静，推了推费渊。
“费爷，费爷起来吧。”
“恩。”
两个人从床上爬起来，刚好费董事长也从房间里出来。
“怎么样了爸？”费渊问。
“你爷爷和安安外婆聊了好久，我怕他们身体受不了，安排他们各自休息会儿。安安外婆今天住哪儿？”
“应该是住我表弟家。”乔安安说，“我姨妈姨夫也在。”
“那行，那我就不张罗安排了。”费董事长点头，“晚上在一起吃个饭吧。”
晚饭的时候来的人更多，包括乔安安的父亲乔燃，哥哥乔野。
张婉柔女士这一来，是把乔安安这边家长和费渊家长见面的事情直接提前了，不过也好，大家都在，不怕尴尬。
张婉柔本想给自己女儿讨个公道，但为了给乔燃面子，到底什么也没说。
等一顿饭吃完了，乔燃拉过乔安安单独说了几句话。
“安安，我跟你外婆道歉。”他目光神幽的看着乔安安，“你帮我把这个交给她，她大概就会明白的。我知道今天她有很多话想问我，想跟我说，但是没来得及，你安排个时间，我想请你外婆单独吃个饭。”
“……有必要么？”乔安安心里一直耿耿于怀，“还有，你怎么都不去看看小宇？他现在已经能共情了，还跟我说想要妈妈。”
“！”乔燃身子一震，也不知道是因为乔安宇的变化，还是因为乔安安的质问。乔安安心里觉得好笑。
“乔总，你如果想跟我外婆道歉，那你自己去说。”她语气很硬，“你对不起她的女儿，你要亲自跟他道歉的。通过我没有意义，何况，我也没打算原谅你啊。”
“……”乔燃愣在原地，费渊过来拉着乔安安往回走。
“乔总，别难为安安。”他这话轻飘飘的，但再轻也是费渊说出来的，他的话意味着不容置喙。乔燃只能点头，等宾客散尽了，他亲自去找了一趟张婉柔。
这毕竟是在费宅，张婉柔也不好说什么，笑着叫他出门，去车里说话。
乔燃点头，扶着张婉柔去了车上。
张女士气质十分好，让人一眼见了就觉得高不可攀的那种，哪怕乔燃在商界闯荡数十年，可见了她的气场，难免心生忌惮。两个人在车后面坐着，司机识相的下了车。
“乔燃。”张婉柔声音虽然有些苍老，可带着很强的气势，乔燃点头。
“……妈。”
她叫完这一声，张婉柔突然笑了。
“你现在倒是叫的亲热，我女儿在世的时候，你可曾对她有半分真心？！”
“妈，我对她是真的，只是……”
“只是你逼不得已，只是你身不由己？借口什么的别再找了，我已经听腻了。”张婉柔靠着椅背，“乔燃，我女儿遇见你，是她命不好。我知道，我这个当妈的也脱不开关系，如果当年她没走丢……”张婉柔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她自己也不忍心把这话说出来。如果当年她没丢，那她还是个大家闺秀。她会遇见门当户对的男人，会很幸福，至少安逸的过一辈子。
“妈。”乔燃低头，“我欠她的，我会补偿给安安。公司的股份划分已经做好了，我留给乔野和安安的是一样的。”
“人死了，只能用钱来弥补了。”张婉柔字字诛心，“乔燃，我常年在国外，不了解你们这边血雨腥风的事儿，但如果你敢对安安不好，我不会放过你。我在国外的资产，有一半都是安安的。”
“我知道。”
“行了，我也不多说了。”张婉柔淡然，“都是命啊……”
这句都是命，让乔燃好一会儿没能缓过神。后来张婉柔上了自己女儿的商务车，乔燃还许久没有回过神。
这之后，一行人各回各家，费家家长和乔安安的家长也算是正式会面完毕，接下来的事儿就是婚礼了。
费渊真的找了个公司，帮忙筹划了一场很临时，规模很小的婚礼。
乔安安觉得自己跟他好像演员一样，虽然忙的要死要活，还不能有怨言。
费渊还挺高兴。
“就当彩排了。”他说。
乔安安对此没有任何看法，她已经完全没心思思考了。
“对了，得让外婆看看小宇吧？”费渊说，“今天人太多，我怕小宇不适应没安排，但总归是外婆的孙子，要见个面的。”
“嗯。”乔安安一怔，她倒是忽略了这一茬，确实应该让外婆见一见小宇。
虽然小宇自闭，但总归是亲人啊！
“我安排吧安安，你休息。”费渊说。
乔安安摇头，她心里知道，费渊其实比自己还要累。
“没事费爷，我跟外婆说一声就行。这事情不用特意安排。”
“我是怕你累。”
“但你也累。”乔安安在在车上窝进他怀里，“费爷，我也会心疼你的，不能只让你心疼我。”
“……好。”
乔安安动作快，第二天下午就把张婉柔接过来了，但是小宇正在画室画画，画的是一个人，但五官还没填完，看不出是谁。
“外婆，小宇……自闭症。”乔安安说，“他如果不理您，您别怪他。”
张婉柔点头，她当然不会怪乔安宇，她心疼还来不及。
“小宇，外婆来了。”乔安安去画室里叫他，乔安宇没理。
“小宇，你看看外婆呀。”她说着拉起乔安宇，乔安宇被打断很不高兴，但还是配合的站起来，转过身的瞬间，张婉柔泪如雨下。
乔安宇的眼睛和她死去的大女儿，一模一样。
“小宇，这是外婆，是妈妈的妈妈。”乔安安耐心的解释，张婉柔一步步走近，乔安宇面无表情，但片刻后说了句：“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