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知觅心头微微讶异。
这丫头...她不过简单地说几句，但...好像基本上懂了她话中的全部意思。
雨儿似乎知道自己言语有失，立马垂下头道，“奴婢...奴婢只是怕小夫人有危险。”说到这里，她重新急切地道，“小夫人，你就算不想自己，也该想想腹中的小公子。若你们有什么闪失，那...那顾小将军在九泉之下如何安宁？”
顾安华...这个名字传进耳朵的时候，有这么一瞬间，沈知觅整个人止不住地一颤。
望向自己隆起的小腹，沈知觅抿唇。
“是啊，公主。”木棉闻言也提着自己还湿漉漉的裙摆走过来，焦急地道，“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意思也是想叫公主赶紧走。”
“眼下皇宫已经不安全，皇上和娘娘最放不下的就是公主和应欢小主子。”说到这里，木棉犹豫片刻，看向沈知觅道，“皇上还有句话请奴婢带给和宁公主。”
“讲。”沈知觅道。
木棉道，“皇上说，盛渊将军府被废，现在他虽然明面上还是皇帝，可背地不知道有多少刀锋都对准了他。”
“就算今日没有平陵王和东陵王闹事，那么明日也会有其他人造反。”木棉继续道，“所以有一样东西放在他那里已然是不安全，还请和宁公主代为保管。”
说罢，木棉伸手入怀，摸出一个匣子递给沈知觅。
那匣子上雕刻着卷卷龙纹，每一刀每一划都像是鬼斧神工，恰到好处，衬得这龙纹也是栩栩如生。
接过匣子后，沈知觅温婉清丽的脸上已经慢慢染上一丝微不可见的阴晦。
“皇上还说，应欢小公主和和宁公主腹中的孩子已经是南启皇室仅存的下一代血脉，请公主保护好自己。”木棉咬牙，“至于他们，只要平陵王和东陵王一日得不到这东西，他们就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
“...”等木棉话说完，空气中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和宁静。
沉默良久，沈知觅闭上眼睛，遮住眸底的无奈和痛苦。
这一刻，她居然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哪怕当年在丞相府前后夹击，身在刀山火海随时可能暴露身份葬送性命的时候，她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你先待在这里。”长处一口气，沈知觅睁开眼睛道，“雨儿，替我打掩护，去凤仪宫接应欢。”
外头噼里啪啦的雨声和雷声还能清晰地传到屋子里，雨儿眼珠子滴溜溜地转道，“小夫人，外头雨天路滑，奴婢去凤仪宫将小公主抱来就行。”
“我...”沈知觅话还没出口，雨儿已经一个利落的打开门，往外头雨帘里冲出去了。
望着雨儿的背影，沈知觅又是一阵沉默。随即，她问道，“木棉，你所说的直接通往宫外的密道...在何处？”
木棉眨眨眼睛道，“就在这屋子当中。”
“...”
半个时辰后，宫墙后的一片树林处，三个女子带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悄悄离开，趁着夜色和雨帘的遮掩逃之夭夭。
第二日约莫黎明时分，就有侍卫开始巡视街头。可这看这些巡视之人的穿着行头，还真是不太像南启官兵，倒有些像一些府邸的家丁和侍卫。
帝京大街的一处角落，沈知觅将斗笠压地很低很低。怀里的婴孩吮吸着手指，正睡得香甜。
“小夫人，这些人查的很紧，我们没办法出城了。”雨儿凝重地道。
“那怎么办。”木棉看着应欢眼眶一红，“我们若不出城，迟早会被发现的。”
她也就罢了，被抓到顶多就是一死，可小公主怎么办？那是皇后娘娘和皇上唯一的孩子，若出事，她难辞其咎！
沈知觅没有开口，倒是雨儿，在沈知觅没有发觉的时候，平日腼腆的气质微微一变，变的有些与往常...不太一样。
实在没有办法的话...
想法未落，就听见耳畔沈知觅声音清浅，“我们从巷子绕着走，往东。”
东边，是墨山所在的地方。
当时她去北国的时候没有带书棋和知画，后来回盛渊将军府，这两个丫头也不在。
不过沈知觅倒没有觉得意外，书棋和知画虽是她娘亲留下的人，可到底是出自墨山。沈知觅不在，她们自然不会安然地待在盛渊将军府。
自从她回来后，就没有见过书棋和知画，沈知觅其实还怪想念的。
“那我们快走。”木棉瞧见沈知觅开口，面色一喜。
不知道为何，这位和宁公主看着温婉娇弱的，可每次说话就像是能给她吃定心丸似的，无比地让人安定。
雨儿手里已经露出一半的令牌重新收回到袖口中，巧笑嫣然道，“听小夫人的。”
“嗯。”沈知觅点点头。然后顺着记忆，抬步往巷子深处迈进。
这南启帝京的巷子，她从前经常走。每一条都印在她脑子里，清晰地很，所以走起来并不算很困难。
不过绕路走，多少要费些功夫。等沈知觅到墨山脚下的时候，额头已经溢出一层细密的薄汗，连带着小腹都有些抽痛。
“小夫人，你脸色不太好。”雨儿连忙上前扶住沈知觅，“要不还是我抱着应欢公主吧。”
从昨夜折腾到现在，还淋了雨。寻常人都受不住，何况小夫人近来本来身子就不大好。
“无妨。”沈知觅抬头。耀眼的阳光一下子袭来，刺的她眼睛止不住地眯起。
墨山是一座巍峨挺拔的山脉，她想找墨染，必须得去山顶。
可眼下她肯定是不可能爬上去，只能用南术了。
思忖片刻，沈知觅抬起掌心，凝聚起一个光团。只是这光团刚刚汇成一个雏形，她就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袭来。
“觅儿？”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沈知觅便知觉全无，直直地昏了过去。
“该死！让你别用南术，果然不要命！”墨染从南族阵眼中走出，急急地接住沈知觅就是一顿骂，“真是找虐受。”
拖过沈知觅怀里的婴孩扔给雨儿，墨染拦腰将沈知觅抱起，脸色还是跟抹炭灰的锅底一样黑沉。
“喂！你别对我家小夫人动手动脚好不好！”雨儿接住小应欢，不满地道。
墨染回头白了他一眼，冷冷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哪里出来的人，劝你少对我动手动脚。天底下就墨山能将沈知觅养的好好的，你家主子来都不敢在这里轻举妄动。”
“想死，你就走。不想死，自己跟过来！”
看墨染整个人已经没入南族通向山顶的阵眼，雨儿挥挥手里的拳头，怒不可遏。
怀里的婴孩似乎被墨染的大力扯醒，瘪瘪嘴有些委屈。雨儿轻轻哄了两声，犹豫片刻后拉着木棉往钱跟上墨染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