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凤兰的身子似乎都颤了颤，她的存款确实不多，但都是她从牙缝里抠出来的。她每个月4500的工资，全部花在了自己的家庭之中，每个月能够存下钱已经是极其不易。
她的声音有些颤颤巍巍、此刻听起来又叫人有些同情：“赔……赔多少？不够的话我会凑的。”
刘芳芳看向了杨雨儿，这个意思很清楚，就是让杨雨儿自己提数字的意思。
杨雨儿开心极了，这不就是给她加零花钱的意思吗？她仰了仰头，忽的一笑：“四千吧。”
池凤兰一个月的工资也就这么多钱了，虽然她很想提地再多一些，但她还真怕池凤兰拿不出来这钱。等池凤兰凑得等到猴年马月？还不如一次性提一个比较实际的数字。
闻言池凤兰收紧了拳头，清隽柔弱的眉眼拧成了一团，那眼底分明是心疼、不舍、以及无可奈何。
好半晌她的声线都在颤抖：“好……我等会儿就给你们送来。”
等到回到家以后，池青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她就像是一个破碎的人偶娃娃，似是丧失了口语能力。
她静静地来到了自己的家中，这是一个破旧古老的房子，在巷子的最深处、同时也是最破的一个小房子。房子一共也就四五十平米，里头只有狭小的厨房、一个仅容一人空间大小的厕所、还有两个小房间。
池青的房间是一个杂货间，原本是用来放她的父亲李正刚的杂物的，只是后来生了她以后便用来当做她的房间。尽管是如此，她的房间依旧是堆放了不少的杂物，里头一张床都没有，只是用破旧的布料棉被铺在地上当做是床。
这么小的房子内自然是没有客厅餐厅之分的，客厅就是餐厅，餐厅就是客厅。池青看了看餐桌上的菜，很简单，两碗昨天的剩饭、一盘咸菜、一盘青菜。
池凤兰做饭不算好吃，因为池凤兰的味蕾天生不大敏感，因此每次做饭要么就太咸要么太淡，因此李正刚很少愿意回家吃饭——除非他的钱挥霍光了，不足以他下馆子、点外卖。
而在李正刚不在的情况下，池凤兰总是将每天的饮食简化到了极致，在她看来，没有男人在家的话就不用做那么好的菜。她和池青都是女孩子家家，吃那么好做什么？
池青面无表情地坐在了餐桌前，机械一般麻木地吃着饭，她想，幸好李正刚有着快两米的身高，加上池凤兰一米八的身高的基因之下将她的身高拉到了一米七四。不然的话，从小吃这样的饭菜，恐怕她得长成侏儒。
池凤兰的容貌美丽出尘，并且有着高中学历，这样的条件在当时的年代已经是极其优秀了，按理来说追求的人应当很多才是。可就是池凤兰基因突变一般的身高将她的追求者都阻拦在外，毕竟在这样的小地方的男人大多自负、大男子主义，没有男人能够接受自己的女人比自己高的，这说出去太难听了。
池凤兰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往自己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塞了一张卡。原本她打算出门取钱去送钱，可看到了自己的女儿一脸淡定地吃饭，她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可生气归生气，她的性子依旧很温和，说难听点就是好欺负。哪怕是对自己的女儿，她也做不到太过苛责。
池凤兰坐在了她的对面，也拿起了筷子：“青青，你到底为什么要动手打人呀？人家小姑娘瘦瘦弱弱的，你怎么可以欺负人呢，我以前不是教过你要与人为善、真诚待人的吗？再大的误会也可以好好解决，怎么能通过暴力来解决问题呢。”
池青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她的胸腔内堵地厉害，她轻声道：“我也被打了呀。”
池凤兰蹙着眉：“你打人家人家当然要打你啦！你看看人家小姑娘，漂漂亮亮的脸蛋上包了一个纱布，万一留疤了多可惜呀……你怎么……”
池青面无表情地打断她的话：“那我呢？”
池凤兰愣了愣：“啊？”
池青看着她：“我的脸上也有伤口。”
这一点她倒是忘了，池凤兰起初来到警察局看到自己的女儿脸上的伤口以及发红的面颊，她的心中是气愤的，但她一直以来的性子都是温温软软的，气愤也不过短短的几秒。在听到池青动手打人之后，她便认为池青的伤口必定是叫杨雨儿的小姑娘还的手。
池凤兰叹了口气：“人家打你是为了还手，总不能被你按着打吧？”
其实她的身上依旧在隐隐作痛，可是听到自己母亲这话，她突然觉得不疼了，她的声音有些哑：“你不是和我说过，让我与人为善，哪怕别人和我动手，我也不应该还手。因为打人就是不好的，就是错的，可为什么到了别人的身上，就是理所应当的了？”
这番话把池凤兰说的一愣，她确实说过这话，“但那是别人呀，你为什么要和别人比呢？你把自己做好了不就好了，管别人做什么呢？”
池青不语。
池凤兰继续开始了自己的教育念叨：“就算是别人先打人，那也是他的素质不行，我们和那样没素质的人不同，我们是好人，我们才不打人呢。”
池青问：“就算……是杨雨儿先打的我吗？”
池凤兰蹙着眉头道：“杨雨儿没事打你做什么？”
这个问题她也想问，杨雨儿她们为什么要无缘无故针对她？这一切都毫无理由，从高中的某一天开始，整个班级的人都开始孤立自己，起初杨雨儿还是对她实施精神上的打压，后来慢慢的便变成了肉体上的欺凌。
池青：“也许她们不需要理由。”
闻言池凤兰失笑道：“你胡说什么呢？杨雨儿她家是什么人，她家可有钱了，怎么可能会对我们这样的穷人家感兴趣。她们也犯不着对我们这样的小人物动手，这不是脏了她们的手吗？”
池凤兰继续说着：“你可别和他们一样不学好啊，女孩子家家的就应该温温柔柔的，好好读书、嫁个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