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王府里这么些天了，感觉楚杨和柴云舒不太像夫妻，柴云舒对楚杨的感情嘛毋庸置疑，看眼神就能看出来，但楚杨对柴云舒......还不如三年前的两位夫人呢。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三年前就在一起了啊，还抛却门第身份，把她扶到了侧妃之位，是因为立了大功吗？
但这终究是人家的家事，余笙自认为自己一个外人插不了手，何必自寻烦恼？
随安对平王府的熟悉度远强于余笙，再加上他是楚杨身边一等一的红人，谁都想巴结一番，所以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躲在矮木丛里的丁小燕。
丁小燕抱膝而坐，头埋在膝盖之间，对于随安的到来闷不吭声。
“方才你婶婶来过了，被侍卫挡在了门外，在门口骂了很久才离开，走之前说是要去报官。”随安道。他打算叫人去给那刁妇点教训来着，可自家主子说不用，随她去。
丁小燕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随安叹息一声，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自顾自道：“其实你奶奶也是为了你好，而且，她说的没错，入了这平王府，就有守不完的规矩。中下等丫鬟也就罢了，上等丫鬟负责伺候主子们，看似风光，其实脑袋也是挂在腰上的。”
半晌，丁小燕才闷声说：“难道嫁给王瘸子就好了？我见过他打乞丐，那个乞丐都差点儿被他打死了！我不想死。”
“话也不能这么说。”随安道，“余婆婆不会让你出事的。”
虽然他也不觉得一个老太太能斗过那些个身强体壮的人。
“如果是我的奶奶，一定会的，可她......”
随安想了想，问：“你就那么确定她不是你奶奶？”
丁小燕抬起头，表情纠结，“其实......我不确定。有时候觉得是，有时候又觉得不是，刚刚，也是急了才......口不择言的。”
随安只犹豫了一念，便昧着良心道：“其实你们祖孙俩入府的时候我们就调查过了，余婆婆确实是你奶奶，至于其他的，涉及到一些过去的事情，我不便明说。你也别去问，白白惹她伤怀，能明确告诉你的是，她绝对是最希望你好的那一个。”
丁小燕怔怔的看着他，似乎有些听不懂。
随安接着道：“不过她的年纪确实也大了，时而清楚时而糊涂的，清楚的时候想要照顾你，妥帖的安排你的后半生，糊涂的时候就需要你照顾了。”
丁小燕瞬间就相信了，因为她替奶奶擦过背，身上还有许多新旧不一的被婶婶虐待过的痕迹，“那......我应该怎么做？”
“遵从你自己的本心吧，这恐怕是你这一生中最重大的抉择了。”随安不动声色的引导道，“有一点你可以放心，你们对平王府有恩，如果选择留在平王府，王爷和我自然都会多照料几分。”
这一席话之后，丁小燕本就倾向于卖身平王府的念头更加强烈了。
随安安慰似的拍拍她瘦弱的肩，“余婆婆是个讲道理的人，也很疼你，回去好好跟她聊一聊吧。”
现在让他攻克这种无知无畏的小女孩儿，根本一点儿难度都没有，反倒是余婆婆那边，需要多下功夫。
......
余笙前脚刚回到院子，后脚丁小燕就到了。
“......奶奶。”丁小燕低着头上前喊了一声。
余笙斜了她一眼，“你不是不认我这个奶奶了？”
丁小燕伸手抓住她的衣角，撒娇似的摇了摇，“奶奶，小燕知道错了。”
余笙本来也没生气，见状便顺势仗着“辈分”道：“奶奶也是为了你好，不忍心看你走错路。好了，去洗把脸吧，这件事容我仔细想想该怎么办。”
丁小燕却没动，低着头道：“奶奶，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我想留在平王府，不想再回去过朝不保夕，动不动就挨打挨骂的日子。”
其实冷静下来的余笙很能理解她为什么做这个选择，甚至于如果自己真的生于这个时代的话，恐怕也会万分的赞成，并且与有荣焉。
这个时代的女子的活动范围真的太有限，就连公主皇妃都得依靠别人活着，还有当初还是女刺客身份时的自己，她又如何要求丁小燕做那个特殊呢？
丁小燕悄悄觑了一眼她的表情，不算太难看，便大着胆子接着说，“奶奶，你就答应吧，以后我的工钱都交给您收着，我还要替您养老呢。”
“好。”
丁小燕以为自己还要劝说一阵才能成功，没成想这就同意了？意外之余，笑容的弧度不断扩大。
余笙一开始是担心丁小燕被楚杨坑死，就像当初的自己一样。可后来仔细一想，丁小燕就是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恐怕连近身伺候的资格都没有，也就当个粗使丫鬟，只要规规矩矩做事，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到了年纪还能放出去嫁人。
顶着平王府的名声，应该也能嫁个不错的人家。
于是晚间请脉的时候，余笙便将这件事与楚杨说了，楚杨对她的出尔反尔并不奇怪，只是当晚就让随安带着丁小燕回去她婶婶家签了卖身契，并吩咐随安把人送去伶仃坊调教。
一切快得像怕谁反悔似的。
从丁小燕婶婶家回来的时候随安的脸破相了，看起来应该是被指甲挖的。
不明真相的余笙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上还是承了楚杨的情，思考着自己能为他做点儿什么来还情。
思来想去就想起了柴云舒求子的事，而且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可行。还有什么能比一个盼望已久的孩子来得更开心？
这日，余笙最后一次替楚杨请脉，检查伤口时发现伤口已经结痂，有粉色的嫩肉长出来，她的作用也就到此为止了。
“王爷，这次的伤势偏下了一些，可能......对您以后的子嗣产生不好的影响，不如让民妇替您检查检查，以防万一吧。”余笙厚着脸皮胡诌道。
其实还离得远着呢，但总需要个借口不是？
随安一听可能影响子嗣，顿时就紧张了起来，主子怎么能无后？双眼紧紧的看着楚杨，希望他能点下他高贵的头颅。
楚杨系上衣服带子，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余笙顿时就觉得这冷漠的眼神似乎看进了心里，把她那些个小九九看得透透的，硬着头皮圆道：“当然，只是很小的可能，不检查......也可以的。”
哎，不怪她没原则，实在是智商在线的楚杨眼神太吓人了。
楚杨整理好衣服才慢悠悠的回答，“也好，寻个方便的时候吧。”
“民妇......现下正好有空。”余笙接话道。既然这里没什么事，她也该回唐欢那边了，当然要尽快把所有尾巴都清理干净。
“可是，这会儿本王有事想要和余大夫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