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店小二所指的方向，余笙找到了那家店，从地理位置和人流量来说没什么大问题。
她也没急着进去，找了个凉快的角落躲着观察了半个时辰。来来往往的行人里只有两个结伴同行的姑娘走了进去，不过一盏茶时间不到就出来了，面上似乎都不大高兴。
两人刚走没多久，余笙就瞧见媚瑶走了出来，已经在做关门前的准备。
见状，她抖抖裙角上的灰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上前笑着道：“老板娘，我想买件首饰，能否晚一点关门？”
听见有人说话，媚瑶转身便看见了一张熟面孔，欣喜就要爬上眉梢，只是在接收到对方警告的眼神后瞬间掩饰了过去，“当然可以，姑娘里面请。”
上次她去如玉楼打探余公子的行踪未果，被这位姑娘的一个香囊打发。本以为里面装的是银票，谁知打开之后却不止如此，还有一封信和一叠图纸，她仔细斟酌了许久，终于决定按照上面所描述的开了这家店。
店内装修和图纸上的相差无几，就连图纸上画出来的一些衣服首饰的样子也都是专门找人订做的，可她不会招揽顾客，这生意么......只能用差强人意来形容。
“姑娘，我已经尽力了。”媚瑶站在柜台前，无奈道。
余笙随口应了一声，四处逛了起来，等她楼上楼下溜达一圈之后，大概也知道了问题在哪里。
这媚瑶曾经是如玉楼里的十二花主之一，过的也是锦衣玉食、一掷千金的生活，这铺子的装修虽然和自己画出的图纸相似度很高，但用的材料实属极品，包括那些衣物和首饰，也都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
余笙暗自叹息，是她高估了媚瑶，本以为她能在如玉楼那么久，智商和情商应该足以让人放心，谁知.......唉.......
“回头写个告示贴在门口吧。”她说。
“什么样告示？”媚瑶猜想，她是想低价卖出这些积压的货品。
“招个店长。”余笙看她并不是很明白，补充说：“招个老板娘，手脚干净、相貌端正、品性好的那种，有经验者优先录用。在看人这方面我相信你可以的，等招好人你就在后方当个甩手掌柜就行了。”
媚瑶知道自己做得不够好，也不怪人家嫌弃自己。
余笙看她的表情很是沮丧，安慰道：“是我的问题，明明知道你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还硬把你推到前头。尽快招个人吧，也能分担你一部分压力。这段时间我想办法多来几次，到时候再和你们多沟通。对了，钱还够用吗？”
“够的够的！”媚瑶忙不迭点头。除了她给的，还有自己的私房和晚香的接济。
“那就好。”余笙再次向四周看了一眼，“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等等！”媚瑶急切的喊住她。
“怎么了？”余笙停下脚步，以为她还有什么难处要说。
“还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媚瑶行了一礼道。
余笙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自我介绍过，向她走近几步道：“我叫余笙，至于其他的，以后时机成熟了再告诉你。”
如果这人最后没法站在自己这边，也没必要过早摊牌给自己带来麻烦。
“姑娘也姓余......我......那余公子他......”媚瑶眼巴巴的看着她，双手不由自主的绞着手里的帕子。
余笙怔了怔，反问：“风月场里的萍水相逢而已，你到现在还对他念念不忘？”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怎能说忘就忘，这不是......忘恩负义吗？”媚瑶为自己辩解。
余笙默然片刻，垂下眼睑说：“那好，你收拾一下，我带你去找他。不过他那样的身份你去了很可能连门都进不去，进去了最多也只能做个丫鬟而已。”
对她的回答媚瑶很是惊喜，“我......你，请给我一盏茶时间，我去拿些随身物品就可以走！”
余笙淡淡的看着她喜不自禁的模样，等她一只脚踏上楼梯时才接着说：“这是你想听到的答案吧？”
媚瑶上楼的动作一顿，缓缓转身。
“你宁愿把未来押在一个逛青楼玩女人的纨绔公子哥儿身上，也不愿意靠自己走出一条康庄大道？”余笙自打来这里之后也是第一次这么严厉的跟人说话。
“靠他，你最多能做个妾，高兴了逗弄逗弄，不高兴了随手就可以送人。你不仅要想方设法讨好他，还要讨好当家主母，更要和其他女人尔虞我诈的争宠。饶是你费尽心机，最后也可能难逃香消玉殒的结局。你费尽心思离开如玉楼，想要的新生就是这样的？”
“难道靠自己挣来的家财万贯、从容优雅、安身立命不比当菟丝子靠别人施舍养分来得安稳？”
余笙看她一脸颇为受挫的样子，到底还是不忍心，软了语气，“就我个人来说，我对你的过去没有任何偏见。但其他人是不是也能对你那么宽容？退一万步说，就算你入了那余公子的眼，会有人允许你生下他的孩子？没有孩子又你如何立足后宅？倘若有了孩子，难道你忍心让他收人嘲讽指着脊梁骨骂他出身低贱？”
她相信媚瑶是个聪明人，只是暂时没转过弯来。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看她自己如何去选择吧。
“俗话说：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只有靠自己最好。你仔细想想吧，如果我下次来你仍旧没改变主意，那我就告诉你那余公子的下落。”说完，余笙转身走出了店铺。
而留在店铺里的媚瑶在维持原来的姿势站了许久之后，慢慢的在楼梯上坐了下来。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别人是如何看她的？
自从她脱离如玉楼，隔三差五就有人找上门，有男有女，男人们想方设法的想占自己便宜，女人大都站在大门口破口大骂，骂得很是难听。就连上街买个菜认识她的都不愿意卖菜给她！
......更别提来买她店里的东西了。
她又没那个气力去做个庄稼户，而且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她也不想过，所以她才急切的想要找到那位余公子，明知道后宅是女人们的战场，她也想在里面杀出一条血路来！
余笙说的那些她都懂，但是，她真的能靠自己安身立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