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么？这又是为何？”姬延凌也故作好奇盯着华菁。
沈若也有些不太理解地看着华菁。
华菁看着这双眼睛同时盯在她身上，心里想要呐喊……为何？她哪里知道该说为何？殿下您要不直接说个全套的吧？
华菁在姬延凌凉凉的眼神下，硬着头皮道，“因为……呃……因为四寒草的根虽则于压制蛊虫上并无什么功效，却也是一味难得的好药材，我想着若真是寻着四寒草了自然也不好浪费了才是，我到底是个大夫，总有用得着的时候么。”
“哦，原来如此，”姬延凌点点头，从善如流道，“不过此事也不好强求，小姑娘能将四寒草带回来能替萧世子压制蛊虫已经颇为不易了，既然四寒草的根暂且不需要便也不算可惜。”
“嗯嗯。”沈若也觉得如此，只要能将萧霁的病情稳定下来就好了，其余的药材再珍贵若是当下用不上便也不算得可惜。
华菁瞧小主子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觉得小主子平素也是个挺机灵的人啊？从前在长安城忽悠起人来也是个混世小魔女吧？偏偏如今太子殿下说什么信什么，不愧是被人从小被忽悠到大的，忽悠起人来手到擒来，被殿下忽悠起来也是……被人擒来到手。
不过太子殿下全心全意为小主子好的心倒是毋庸置疑的，那便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呗！华菁腹诽后也呵呵笑了两声，“太子殿下说得是。”
沈若看出华菁的不自然，还以为后者是在可惜药材，于是娇娇软软地安慰她道，“华菁姐姐，往后若瞧见什么珍惜药材，一定都替你留着。”
华菁干干笑了几声，承了主子的好意。
华菁将沈若的手重新包扎好后，又嘱咐她只要近三日右手千万不可用力挣破伤口，否则一定会留下难看的伤疤。
沈若虽然也不那么介意这回事儿，不过若是能不留疤那自然更好，于是也将华菁的话牢牢记在心中。
然后又是一番叮嘱，其余人便都出了内室了，屋子里只留下姬延凌和沈若两个人。
此时，沈若这才能够好好的打量姬延凌。
沈若几乎从没瞧见过如此狼狈的姬延凌，额头、下巴上有些脏污，头发也有些凌乱，发髻也有些歪，可是沈若觉着此时此刻任谁一身华服比不上他身上的光华，他还是她心里那个高立云端的天神。
虽然姬延凌穿了一身黑衣，不太能看出有什么脏污，不过即便是黑色，也能看出腰间的那一块儿布料颜色格外更深一些。
沈若狐疑地多看了两眼，然后伸手在姬延凌腰间蹭了蹭，将指尖放在鼻下嗅了嗅，没错，是血腥味，“哥哥！你受伤了？”
“这不是我的血。”姬延凌拍了拍小姑娘的头，“这是那些突袭边城的北齐士兵的血。”
沈若将信将疑地又在姬延凌的腰间上上下下摸了好几把，见后者神色未变并未露出什么异样，也并未有什么忍痛的迹象才算放下了心，看来没有骗她，果然是敌人的血。
不过若是小姑娘观察的再仔细些便会发现姬延凌虽然没有类似于疼痛的反应，可当她用手在他腰上上下其手时，他身上有些僵硬，眼眸也深了深。
沈一一，不要吃哥哥豆腐啊……
姬延凌将嘴边儿的话咽回去，一瞬间恢复如常，“沈一一，今夜好好休息，我在这儿呢，什么都不用惦记知道么？”
沈若没有应他，反而问道，“延凌哥哥，你抛下前方战事过来锦西没关系么？边城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沈若颇有些忧心，姬延凌的样子分明是刚下了战场便直接赶来了锦西，如此着急忙慌真的不会影响边城的战事么？
“没事，北齐大约是听到了什么风吹草动知道了锦西城疫病缺粮的事情，大约是以为边城的粮草也告急了，所以前几日突袭我军也算是试探吧，不过这一次突袭北齐伤亡惨重，短时内北齐也不敢再有什么大动作了。”姬延凌说得轻描淡写，似乎北齐的突袭也并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沈若知道两军交战哪一次不是以命相搏呢？哪里来得简单温和呢？更何况于南楚而言还是以少敌多。
不过沈若知道既然哥哥已经到了锦西，自己再担心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作罢，又拉着他问了问她兄长沈渝之和她父亲定国将军的情况。
沈若实在是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想要问姬延凌了，也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想要告诉他，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近来实在太累，加之此刻姬延凌又在她身边于是心中有了这十几日来不曾有过的放松，于是说着说着话眼皮直耷拉。
姬延凌也随之将自己的声音放得更轻缓，像是催眠曲似的。
终于……小姑娘头一歪彻底睡着了。
姬延凌小心地将她手上的右手调整了一个不容易被碰着的位置，又替她拈好被子，然后……看到小姑娘枕下露出几条小穗子。
这穗子……颇有些眼熟，姬延凌若有所思，伸手从沈若枕下取出那个物件儿，果然……是他的香囊。
说起来这个香囊原本便是他命人做好了想要送给小姑娘的，有一阵子沈若觉得南海的东珠很好看，于是他便命人做了这个香囊，收口的带子镶了东珠。
只是香囊做好后沈若病过一阵子，咳嗽的厉害，王太医说不宜用香，便是药用的苏合最好也暂且不用，当然小姑娘经年累月身上染上的苏合香便是没办法了。
这香囊因此也没送出去，镶了东珠的香囊对于姬延凌来说其实有些过于花哨了，不过他也不介意贴身带过很久。
小姑娘如今放在枕下，姬延凌眼眸有些亮，是不是……？
不可能，姬延凌直接打消了自己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小姑娘体内还有同心蛊呢，不是他自己将她推出去的么？如今又在奢求些什么呢？放在枕下大概只是习惯了这个气息能助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