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芷罢演的事情层层上报，到了邓华茂耳朵里，早换了好几个版本。
话传的难听，故事里将闻芷说成一个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尽管他气个半死，但他还必须好好安抚闻芷的情绪……
“闻芷，演出还有半个小时才开始，你想清楚罢演的后果！”邓华茂压着怒意，“天价违约金，还有你那么牢固的路人缘，品牌方的印象……这些你通通都不要了？”
那些算什么？
随时可以抛弃的东西而已。
闻芷无赖似的耸肩，“我无所谓啊。”
“你——”
邓华茂忍不住睁大眼睛，深吸一口气，“如果你要要求姜夜梅向你道歉，我立刻让她向你……”
“和道歉无关。”
邓华茂一愣，激动的情绪忽然间平静下来，看来这个闻芷所图不小，“你闹这一出，究竟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
闻芷暗笑。
她当然不会蠢到和资本力量讲道理，今天闹罢演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争取更多的权利。
“邓总，你可能不太了解我。”闻芷斟酌着用词，唇畔笑着，“娱乐圈只是我人生路上众多选择中的一种而已，我随时可以退圈去做别的事情。”
邓华茂神色一紧，这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有些小练习生，除了唱歌跳舞根本不会做别的，所以她们必须对公司的安排百依百顺。生怕没有工作没有曝光度，在最好的年纪泯然众人。
但闻芷不同。
她才十七岁，无论学什么都又快又好，聪明的头脑外加漂亮的外表，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做出一番事业。
就连《创造奇迹》这档节目，都是她自己一点一点打拼下来，奇异果公司对她的帮助着实不大。
快速想通了关键，邓华茂阴着脸问：
“你想要什么？”
这就是要谈判了。
闻芷从容笑着，“我不喜欢被安排，更讨厌别人扯着我的虎皮买狗肉。”
听到她这个比喻，邓华茂脸上发烧。
的确……公司扯着闻芷的旗号做了不少恶心事，已经几次引发闻芷粉丝的单方面辱骂。
只听她继续道：“公司生产的所有关于我的周边，售卖价格不能超出成本价的百分之十。”
闻芷的周边礼盒，里面只放着几张简单的明信片和一条合金项链，就要卖一千元以上。
有些粉丝为了给闻芷打榜，即使背负着沉重的经济压力也要多买几套。
闻芷面无表情的继续道：“奇迹少女的相关宣传可以带上我，但如果没有我去，麻烦不要溜粉。”
之前谢诗诗有过一次活动，闻芷被要求去帮她站台宣传。闻芷只在最后出场五分钟，但铺天盖地的都是关于她的宣传，以至于粉丝误认为这次是谢诗诗和闻芷的双人活动。
闻芷冷冷道：“麻烦以后接点有价值的商业活动，还有别擅自给我安排酒局。”
好几次了，商演结束后还得参加带有陪酒意义的酒局，一个个吃的满脑流油的中年油腻男眼睛不规矩的往闻芷身上乱瞟。
邓华茂擦了擦额头的虚汗。
这些情况公司都知道，但是有些老总点名要闻芷来，不来事情就谈不成，他们能怎么办？
他陪着笑，换了一种商量的口吻，“阿芷，你看呐。你现在是你们九个人中最火的人，既然身处一个团队，是不是也应该为其他几个人考虑一下？”
“我说了，只要在我参加的情况下，我不介意你们拿我进行宣传。”
可问题是，只要你不参加，有些事根本谈不成啊！
邓华茂心中叫苦连天，憋了半晌没说出一个字。
闻芷优哉游哉换了个姿势，“邓总，我以后只可能发展的越来越好，结仇不如结友，您说呢？”
邓华茂眼珠转了一圈。
听说闻芷正在接触《战国风云录》的女主角，如果她真的能拿下这个角色，身价可就有了质的飞跃。
到时候……闻芷为公司赚得钱，可就不止现在这些。
邓华茂眼冒精光，笑道：“好吧，你刚才说的，我全部答应。”
闻芷笑着站起来，向乱作一团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团员们走去，“前面的表演快开始了，我去准备一下。”
邓华茂暗自心惊，哑然良久后深深感叹：“闻芷，你真是个聪明人。”
“多谢夸奖。”
挂断电话，闻芷主动走到队伍里，从贝贝那里拿回刚才丢掉的头饰，重新带回去。
“阿芷，你要上台吗？”孟培优疑惑又担忧的问。
闻芷轻轻“嗯”了一声，对着镜子检查了下妆发，确认无误后伸了个懒腰，“今天不罢演了。”
谢诗诗脸上的嘲讽神情十分明显。
“这么快就认怂了？我还当你闻芷头铁到谁也不怕呢！”姜夜梅说出了谢诗诗的心里话。
闻芷刚一回头，就看见姜夜梅小人得意的嘴脸，“闻芷，你就算再火，也没有到可以无视公司合约的地步。还没到那个层次呢，就想做那个层次的事？”
“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吧！”
闻芷只看了她一眼，冷淡的视线就从她身上移走。
这种近乎无视的行为触怒了姜夜梅，她脸色难看，破口大骂：“都被骂回来了，你傲给谁看呢？！”
“公司甚至没有让我想你道歉，你还嚣张什么……”
她泼妇般的音量越来越小。
怔楞之下，她看见了闻芷同情悲悯的目光。
像是在看在路边流浪的可怜虫，高高在上，仿佛高维生物的凝视，无论她怎样跳脚都触及不到她一丝一毫。
她为什么要同情自己？
姜夜梅的心中忽然间生出一种极其不妙的预感——
嗡！
手机铃响，那种不祥的预感不断加重，她无力睁着眼睛，僵硬而机械的拿出自己的手机。
“你被解雇了。”
姜夜梅如坠冰窟。
闻芷神态如常，默默看了一眼时间，“该我们上场了，走吧。”
九个人和姜夜梅擦肩而过，这是她与奇迹少女最后的交集。
姜夜梅的无端刁难给了闻芷发作的机会，让闻芷从奇异果公司狠狠撕下来一块肉。
邓华茂一口气没法从闻芷这里出去，可不就得找一个出气筒？
一场博弈，总会有牺牲品。
姜夜梅就是那个可怜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