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你见了我，一点也没有怀疑，我眼看着你登上轮船，才终于放下心来。”
贺长楼面无表情：“而后你就若无其事的回去，等到初十那日，跟着亭玉一起去码头等我。”
自然是等不到。
听到小红说起的时候，贺长楼只觉得心如刀割。
他几乎可以想象的到，那一日，亭玉是怀着什么样喜悦出门，又是如何绝望着回家的。
“是。”兰映容十分坦白，“后来，回去之后，我又装作出去打听消息的模样，告诉他，你早就走了，却没有告诉她。”
“还得感谢你留下的那笔钱。亭玉她本来不相信你是这种人，是你特意留的那笔钱，让她死了心。”
除了心怀愧疚，想要补偿，谁会在临走之前准备那样一大笔钱给她呢？
贺长楼牙关紧咬，虽然已经猜测出了真相，可真正听到眼前这个男人说出口的时候，他还是克制不住心头的暴怒。
“你这样，对得起她对你的信任吗？”他终于忍耐不住，一圈砸在了兰映容脸上。
兰映容被打的往后退了两步，嘴角溢出血丝。
“打吧，你该打我。”他惨然笑道，“是我对不起你们。”
“我找了她很久，可我没什么门路，她又走的太决绝，我寻不到任何消息。”
兰映容看着贺长楼：“我早就后悔了，你可以随便打我。只要给我留一口气，我还想活着，再见她一面，亲口和她说声对不起。”
贺长楼却没有再动手，他只是冷冷看着兰映容：“后悔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
“你是个懦夫，懦弱又无能。”他鄙夷的看了兰映容一眼，一双冷漠的眼睛洞悉了他所有的心思。
贺长楼走了。
兰映容瘫软在地上。
是，他是一个懦夫。
爱着一个人却不敢说。
害怕再也见不到她，耍了卑鄙的手段想要将人留下来，最后却真正再也见不到她。
何其可笑？
——
电影杀青了。
最后一个镜头，是贺长楼踏上了北上的列车。
他多番打听，终于有人记起来，他两年前去平城办事的时候，似乎在列车上见过一个特别漂亮的女人。
因为对方长得太美，所以这么久了都不曾忘记。
贺长楼找到兰亭玉了吗？
他多年以后，站在兰园的门口，台上还在唱《小楼记》，不过唱戏的人已经换了几个。
他恍惚的想：原来那么多年以前，他第一次见到亭玉的时候，他们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台上的角儿咿咿呀呀唱着：
“……不过是恩爱两散，酒入愁肠……”
不过是伊人无影，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
*
剧组一起吃了一顿热热闹闹的杀青宴。
江司桥陪着乔毓一起，极难得的喝了两杯酒。
对比其他人，他其实已经好很多了。
温遇青喝的最狠，他一杯一杯的给自己灌酒，一个一个挨个儿敬。
到了乔毓的时候，他已经喝的眼睛都有点红了。
“乔老师，我敬你一杯。”
乔毓站起身来。
温遇青眼神恍惚的看着她，忽然喊了一声：“师妹。”
乔毓愣了一下，笑着说道：“温老师，你喝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