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灵素眼神澄清。
却是认真而言。
这其实是最好的结局。
徽钦二帝，入道不争。
争，他们也争不过宋祖。
岳飞沉默之后道：“为何先生不亲自去接回徽钦二帝。
既然先生，已然能够斩高宗。
那大金的王帐，对先生而言，也应当是如履平地才是。”
人道大势，如滚滚洪流。
以人为军阵凝聚而出的气血，可以将道法化于无形。
而代表人道的人皇，更是万法不侵。
不说人皇，便是沾染了人道气运的王侯，都可将法术化于无形。
乡野传说之中，多有邪道修士，被身具高位者一言断去根基的传说。
法不加贵人，刑不上大夫，便是如此。
林灵素摇头道：“不一样的。
天地劫变之后，人道气运其实更加集中了。
自商帝始皇之后，人族再无人皇，将军可知为何？”
林恒也是微微挑眉，此界乃诸天映照，虽然诸天大势他基本清楚，但是可以被彼岸肆意串改的小节，他却没有细查。
毕竟，你根本不知道哪个版本的故事才是最开始的故事。
倒是此界没有彼岸，又是世尊的世界，说不定可以还原最初的故事。
岳飞缓声颔首：“愿闻其详。”
林灵素展袖道：“自天皇伏羲氏一画开天，地皇神农氏立人族之基，人皇轩辕立下人道之后。
煌煌人道，已然以后天种族之道，与玄门正统相抗。
三皇之后的五帝，甚至可以立于大地，自称天帝，以人皇之神压服诸神。
人道过于霸道，故而在昊天帝助人皇轩辕击败蚩尤之后，就一直在着手削弱其权柄。
轩辕帝白日飞升，于天界之中称帝，割分昊天权柄，是昊天的妥协，也是轩辕帝的算计。
人皇轩辕，其实是曾想过以人族之身成就唯一天帝，人族执掌天人两界的。
彼时轩辕帝在天界之中，甚至一度压倒昊天。
但昊天称帝之时，不过少年。
少年之资，潜力无限。
在轩辕帝的步步急逼之下，这位曾以昊天镜格杀妖帝的少年天帝，却开始工于心计。
合纵连横，步步为营，从昊天镜掌时光，到昊天塔可吞吸万仙，其中的尸骸血雨，不可想象。
其中种种，已不可靠，但最终，轩辕氏还是入了火云洞。
代价，就是昊天之侧，再无一人同行。
偌大天界，再无一位神仙。
如此，才有了后来的封神之战。”
林恒默然。
剩下的事，林灵素不说，他也知道了。
之后，为了补充天庭底蕴，也为了再度消耗人族。
封神之战，就此展开。
最后一位人皇商纣王，虽然有人皇之位，可毕竟是世袭人皇，称之人王，其实更恰当一些。
最终其还是没有三皇五帝那般的伟力。
在天庭的算计之下，另一位近乎人皇的周文王被天庭算计。
开启了商周之战。
若其胜者，当可为皇。
是真正具有人皇伟力的人皇。
也因此，火云洞三皇没有插手此战。
商纣王，最终胜过了周文王。
可其子周武王姬发，甘愿臣服于天，愿降人皇位格为天子。
这才有龙吉公主一系列的天庭战力襄助姬发。
再加上不愿人族势大，将大衍五十占尽，无有一丝余地的阐教下场。
商纣王，最终葬送了他的王朝。
但昊天收拢阐截二教的神魔以封神榜制之，以及刑天之时的旧伤。
最终，也输给了太上执符，玉皇大天尊。
这位玉皇大天尊，便是世尊纪元的那位大天尊。
太上执符，其实已经彰这位的立场了。
为人教教主执符，乃是亲近人皇的大天尊。
人族大势，虽在商时低俯。
可不过一时之成败。
放眼诸天，人道依旧鼎盛不落。
一如玄门永昌。
玄门实力，哪怕是在世尊横压一世之时，照样是不可忽略的大势力。
人族，亦是如此。
“真正的人皇，三界共证，可令天帝畏惧，只得蝇营狗苟。
让少年天帝，失去往昔锐气。
诸般算计之下，其根本不可能再现大地之上。
在诸朝衍变之中，人族气运逐渐分散。
虽然人主依旧有威慑神魔的权柄。
可是只要天尊一级的存在铁了心要撼动的话，一样能够人前显圣。
有唐之时，那位观世音菩萨，不就借着大势，在长安之中，显化威能，换来的佛门大昌。
可如今，神圣皆陨。”
林灵素缓声道：“神圣皆陨，再也没有人制止人皇大势聚拢。
人族之中，当有人皇出。
这种大势，别说贫道还不是神圣。
便是真正的神圣，也得退避三舍。
而且，还有可能，有人占据三界至尊位格。
不是大天尊那般的名义上三界共尊。
而是真正的三界共尊，天帝人皇冥王三大权柄，合拢于一人之手。”
数到这里，宋祖的嘴唇微微一抿嘴。
这正是他所求。
林灵素瞥了气机波动的宋祖一眼，缓声开口道：“只是如今，那股主流的人皇气运，不在大宋，而在金国。”
“怎会如此？！”
宋祖眼神瞪大，不可思议的说道：“虽岳飞身死，可我大宋毕竟占据中原之地。
那茹毛饮血，不服管教，不事生产的大金，怎么可能占据人皇大势？！”
由不得宋祖不激动。
人皇大势，那可是宋祖规划之中，最关键也是最基础的一环。
没有这一关，他就无法援助阎罗王包。
九殿阎罗，没有一个是弱者。
阎罗王包算计千年，才积蓄而成的大势，也只能做到为宋祖断去后顾之忧。
人皇，就是宋祖的基本盘。
原本在宋祖的构想之中，他与岳飞联手，自然可以占据大势，将大宋再度握于手中。
可现在，林灵素告诉他，大势已然发生了偏移？
天命在金不在宋？
这怎么可能！
“原本的确是不可能的。”
林灵素淡然道：“大宋得国虽不可说无可指摘。
但这些年与士大夫共天下，也积攒了人心。
大金与突厥，柔然这些一般，都是疥癞之疾，虽然烦人，可他们的确如风一般。
侵略如火，离去如风，不可久留。
他们没有定鼎天下的资格。
可贫道推演天机，却发现在大宋之后，本就该有一位出身游牧民族的天骄，扬起马鞭，将被气运割散的诸人族之地纳入麾下。
打下一个史无前例的国土。
以世界为牧场，建造一个马背上的王朝。
本来，这个王朝的建立还很远。
可是天命已然开始往塞外汇聚。
适逢天地大变。
已然没有时间再给那位天骄成长了。
故而，天命选择此时天命最盛的大金。
将那位天骄的命格转嫁至其中。
所以，贫道可以入京斩下已然失去人心的伪人主高宗之首级。
却不敢入黄龙府。
当今之世，也就只有将军，能够做到解救徽钦二帝了。”
林恒挑了挑眉。
他已经猜到那位天骄是谁了。
打下有史以来最大的地盘。
马鞭所及，皆为我土。
成吉思汗！
“人族的事，人族了。”
岳飞眼中闪过明悟。
“本将已经猜到接下那位命格之人是谁了。
扬起马鞭，将天地纳入马背之上。
只有本将的老对手了。
人道之争，神魔无法插手。
所以，唯有本将，能够制止他。”
“然也！”
林灵素扶手道：“毕竟是大宋一朝。
高宗固然失去人心。
可大宋却已然立国依旧，占据大势。
宋祖出世，已然让天命难知。
而大宋气运的最后反扑的将军也回返阳世。
这就是大宋的最后一博。
成，则困龙升天，大宋再开人皇纪元。
败。
则就外族之人，成就人皇。
那黄龙府中，那位天命之人，已然将人族天命象征金龙化作金狼。
铸就了一只可格杀神魔的金狼骑兵，乃大金气运所系。
只要这只骑兵覆灭，那大金王帐，将对将军展开。”
“金狼骑兵？”
岳飞嗤笑一声，淡声道：“当年也有一只骑兵，号称天下无敌。
拐子马，铁浮屠，号称金人不满万，满万无人敌。
可飞就是要告诉他们。
这里是中原。
我汉人之兵，如山岳临于身前，不可撼动。
我大宋骑兵，可重现封狼居胥，勇冠三军！”
“将军如此说，贫道就放心了。”
林灵素缓声说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将军携大势归来，以将军身死所发酵的大势，足以让将军之锋芒再上一层楼。
更绝佳的是，将军归来，还带回了那只化作战魂的大军。
足以与金狼骑兵抗衡的岳家鬼军！”
“不是抗衡。”
岳飞反驳道：“是碾压！”
言语之中，尽是自信。
这是岳飞少有的骄傲。
若当年没有一十二道金牌。
金人之骑兵，乃天下之最精锐？
岳家军打的就是精锐！
“将军且去。”
宋祖躬身行礼，一字一句，认真说道：“吾以宋祖之名发誓。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将军放手施为。
大宋之事，交由吾来出来。
待将军归来，当为我大宋之冠军侯！
朕，夹道欢迎！”
“自当有林灵素辅佐宋祖。”
林灵素适时开口：“贫道辞官不久。
那个庙堂，贫道可翻起惊涛骇浪。
待将军回返，江山立时易鼎！
只求将军，锋芒所指，直捣黄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