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茶想哭。
在此之前顾茶一直觉得，一见钟情大抵都是话本上的故事。
但是这一刻。
顾茶觉得，她恋爱了。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
她见过九天之上的仙人。
都无法同眼前的男人相比。
在那位公子转身的时候，顾茶拉住了男人的衣袖。
她大抵骨子里就是大胆的。
所以这一刻，大脑反应的第一刻，没有犹豫的，拉住了男人的衣袖。
“公子慢走。”
男人回头疑惑的看向她。
眉宇染上几分迷茫，越发的好看了。
顾茶吸了吸鼻子。
心跳的有点快。
“公子，一起放花灯吗？”她扬了扬手中的花灯，笑的明媚灿烂。
七夕佳节，相约一起放花灯。
意思不言而喻。
男人笑了笑，倒也没有反驳。
“好。”
他的嗓音当真是好听极了，顾茶想。
身为一个重度声控，顾茶最受不了的就是好听的声音。
而眼前人的嗓音，似乎是恰到好处的处处都在顾茶的心头上。
在她成婚的前一日，遇到了她一眼万年的心上人，没有什么，比这是一件更惨的事情了。
他们一起去放了花灯，最后一起去看了烟火。
从头到尾，男人举止得体。
他们不知姓名，不问来处，默契的相携而行。
烟花绽放的那一刻，顾茶侧目，看到了男人侧脸的轮廓。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顾茶觉得生活充满了狗血。
成婚前一日约到了一见钟情的人。
世间悲哀，莫过于此。
等着最后的烟花落下。
他们也要分离了。
夜幕之下，顾茶踮起脚尖。
凑近男人的耳边。
“公子，我心悦你。”
大胆明朗。
虽然明日开始就是婚姻的坟墓，但是至少今天，她得告诉他的心上人。
“只是公子，再见了。”
这大概是她这辈子谈的唯一也是最短的恋爱了。
心底莫名酸涩。
顾茶仓皇转身，却被人拉住了胳膊。
男人俯身，吻在了顾茶的唇上。
很轻的触碰。
顾茶愣住了。
她听到自己极快的心跳。
跃跃欲试的想法。
有那么一刻，想到了私奔的后果。
顾茶曾经同苏酥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
苏酥就告诉了上位帝君死的时候，可真是殷璃神君眼都没眨一下。
速度之快。
手段之狠。
至于原因，就是因为看着不顺眼。
顾茶颤了颤。
若是她敢跑，那岂不是整个灵妖山都要灰飞烟灭。
顾茶那一刻果断的推开了眼前的男人。
“公子，虽然我很喜欢你，但是我们是没有可能的。”她语气惋惜。
男人疑惑。
顾茶低头。
咬唇道：“明日，我便要嫁人了，公子，再见。”
再说完最后一句的时候。
顾茶明显感觉到男人不太高兴的神色。
想来也是。
她也如此。
“虽然我同他没什么感情，但是他家权势大，你明白吗？”
总不能说那位是九天神明，岂不是让人以为胡言乱语，如此顾茶就说是权势高的门户。
“你不喜欢他？”男人问道。
顾茶摇了摇头，道：“我同他是娃娃亲，本就未曾见过，听闻他年纪不小，性子也不好。”
“公子，忘了我吧。”
顾茶觉得这完全就是一部苦情剧。
太惨烈了。
身为女主，顾茶走的时候还落了滴眼泪，当然，几分是为了应景，还有几分，是当真难过的。
顾茶回了灵妖山。
准备婚礼的侍仆们都要急死了。
如此顾茶来不及休息，就被带去梳洗装扮。
那位可是天地之间唯一的神明，婚礼自然是不能随意。
带上凤冠的那一刻，顾茶从昏睡中清醒过来。
“顾主，快到时辰了。”
顾茶恍恍惚惚的上了花轿，一路抵达离虚境。
云层缥缈。
四周有磅礴的仙气儿。
听闻这离虚境空灵极致。
除去殷璃上神，也是很少有谁能够进来的。
如此殷璃上神成婚，大家到是瞧见了。
景致是极好的。
最夺目的是，大片大片的玫瑰。
都道神君高高在上，可却不知，原来神君也是喜欢俗物的。
最后一项洞房花烛。
顾茶等在婚房里。
她困得很，只是这会儿也难过的很。
嫁人本该是开心的，可惜她嫁予的，不是心上人。
在顾茶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听到了脚步声。
门被推开。
到底是头一次成婚，说不紧张是假的。
她已经准备好了说辞，总归就是一场无关风月的婚礼。
最好的就是今天说明白。
等着那脚步声进了。
顾茶开口道：“等等。”
她盖着盖头，瞧不见男人面容，但是可以看到前方，男人停下来的脚步，顾茶松了口气。
“不知神君为何娶我，我虽然是一只灵物，但也是妖，你是神君，想要嫁予你的，想来不少，九天玄女，鬼魅精灵，都比我好，我知道你必然是不喜我的，我也不强求，日后，我定然不会打扰神君，还望神君放心。”
她希望最好如此。
是两人都不要打扰才对。
顾茶鼓了股腮帮子，难过极了。
她还曾经想着，日后神君悔婚，她便能嫁给心上人了。
偏生心上人寻见了。
神君却未退婚。
空气中有些安静。
顾茶缩了缩身子。
莫不是生气了？
打算等会儿出手就杀了她？
顾茶脸色有点白，不知道身亡新婚的新娘子有几个。
但愿苏酥记得把她葬到灵妖山。
就在顾茶等着将要到来的死亡的时候。
眼前的男人迈开了步子。
在挑起她眼前盖头的同时，顾茶听到一声气笑。
“顾茶，昨日才说了心悦我，今日就不喜欢了？”
灯光下，面前的男人一袭红衣，眉宇俊朗，笑的有几分无奈。
四目相对。
顾茶惊呆了。
“......”
“公......公子？”
“错了，是相公。”男人低头，在顾茶耳侧道。
低哑的嗓音有几分迷离悱恻。
顾茶有些晕。
又恍然间若梦。
“你昨日说了喜欢我，可是要负责的。”男人笑道。
可......可......
可她分明遇到的，是一见钟情的心上人。
对了。
她昨日说什么来着。
她的未来夫君是一位年纪大的。
她一点都不喜欢，因着权势，所以无能为力。
顾茶想死。
男人动作清雅，交杯酒并没有递到顾茶面前来。
她一时错愕。
等着唇齿间酒香四溢，夹杂着松莲的气息的时候。
顾茶回过神。
涨红了脸。
听到一声轻笑。
“夫人，年纪大，也并不是没有好处的。”
“还有，我与夫人，算不得没有感情。”
“我们。”
“两情相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