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茶的沉默这一刻让长璃觉得他所说的都是对的。
无情道反噬，彻底失控。
长璃抬手。
一瞬间四周昏暗下来。
顾茶来不及反应就被长璃拉了过去。
耳侧是呼啸的风。
顾茶凝眉。
“长璃，你要带我去哪里。”
“回家。”男人声音清冷。
不周山。
长璃松开顾茶的那一刻，顾茶跌落在地上。
男人睫毛微颤。
上前一步。
“茶茶，疼不疼？”
顾茶警惕的后退一步。
“长璃，你修你的道，我过我的世俗繁华，这样不好吗？”
不周山上天雷阵阵，皆是因为长璃的无情道失控引起，道心毁灭，成妖成魔，男人眉心的红莲印记忽隐忽现。
他垂眸，凝视着她。
“可你说过，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顾茶目光颤了颤。
她知道，只差最后一步了。
往后，他会回到九天，依旧是高高在上的仙君青岚。
“长璃，是你蠢，我从来都是骗你的，这世上，哪有什么永远。”
她笑着，眼里赤裸裸的讽刺。
长璃脑袋疼的厉害。
他无情道炼至巅峰，如今反噬也是最大化的反噬。
灵脉在体内暴乱。
可是都没有此刻难受。
“你说，都是假的？”
他放缓了呼吸，只觉得这可能还是一场幻境，等着幻境结束了，一切就都好了。
可是，没有，眼前的人是真，说的话也是真。
“是啊，都是假的，只是真可笑，仙君竟然相信了，这是爱上我了吗？”
顾茶笑着。
面前的仙君抬眸，那一刻眼底暗红，眉心的红莲印记妖娆的很。
他看向顾茶。
笑了。
冰冷的手放在了顾茶的脖子上。
“爱你？顾茶，你怎么配，那一世又一世，你也是这样的是吗？顾茶，真想挖出你的心，看一看，是不是冷的。”
顾茶瞳孔微缩。
长璃的记忆是混乱的，脑袋疼的厉害，一幕又一幕的场景出现。
是每一世，他都被她抛弃，各种的理由，最后都不过是因为，她不爱他。
她不爱他，所以肆无忌惮的放弃他。
他收紧了手。
看着眼前的女人。
她始终没有求饶。
长璃用另一只手描绘她的眉眼。
“茶茶，你不是怕死吗？你说爱我，我就放了你，好不好？”
如同脑海里的一幕又一幕一样。
那个疯子逼着眼前的姑娘，换取虚假的爱恋。
顾茶闭上眼，摇了摇头。
“顾茶，你怎么能。”
耳侧是男人带着颤意的嗓音。
“既然你选择死，我成全你。”
手上力气加重。
顾茶呼吸困难。
她知道自己不会再死一次。
或许这一次长璃杀了她，一切都会结束了。
四周是雷电夹杂着风声。
顾茶听不清。
只是就在她以为自己又要死一次的时候。
男人松开了手。
顾茶错愕的睁开眼。
看到天雷下逐渐消散的长璃。
他神色平静，没了怒意，是一种淡漠的冷。
眸眼凉薄，仿佛俯视众生的漠然。
“我不杀你，从开始，就不是你的错。”
“顾茶，妖，从不是原罪。”
妖，从不是原罪。
四周的景象彻底破灭。
顾茶一个人，站在茫茫无限的空间里。
她回归了本体。
“恭喜顾小姐，完成任务。”
从白雾中走出来的少年，脸上带着官方的笑意。
“你将神君坠入深渊，如此，帮神君度过这场情劫，也算是终止了。”
“情劫？”
躺在原处的女人抬眸，一双眸子带着几分妖异。
本体的顾茶，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妖娆。
“是的，神君为你堕魔，执着于情爱，身陷情劫无法脱离。”
“所以，从始至终，都是一场局，对吗？”顾茶笑了。
“什么完成任务恢复本体，其实不过是，帮仙君度过一场情劫罢了。”
“你们以为完成他的执念，便可以让他离开，结果他却不肯离去，所以最后，换成了，彻底让他同我断绝。”
粉团子僵了僵。
还是道：“是的，顾主，我们没有办法，浮屠境出了问题，已然开始坍塌，若是神君还不回来，浮屠境封印破除，万恶之妖而出，天下大乱。”
“滚吧。”顾茶懒得再说。
那些事情她早先已经猜到了。
只是不必，只是，选择了成全。
她同他。
隔着太多的东西。
当年不可能。
现在，也不可能。
粉团子转身，最后停下脚步回头。
“顾主，神君他，真的爱你。”
顾茶笑了。
她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你们九天之上的人都这么有意思吗？”
粉团子住了嘴，知道现在说这些并不合适了。
破了情劫的神君，会回到，他该去的地方。
粉团子离开了。
*
上一世同长璃间。
到最后也走到了这一步。
没心没肺的小狸猫。
其实从一开始留在长璃身边就知道。
不周山灵气充沛。
最是修养的好地方。
小狸猫入了仙君的眼，撒娇卖萌，为的就是让长璃不抛弃她。
只是小狸猫没有想到。
仙君长璃不仅人长得好看，性子也是极好的。
他待她极好，在她化形之后教会她如何做一个人。
他太好了，好到容易让人爱上。
可是小狸猫不傻，她知道自己的身份。
还有那一直提醒顾茶她身份的青枝。
长璃日后是要成仙的。
长璃终究是要离开这里的。
九天之上可容不下一只狸猫妖。
青枝说的让人恼火，可是却也在理。
小狸猫过的潇洒自在。
爱情固然美好，仙君甚好，只是比不过自由自在的好。
小狸猫开始去凡间玩闹，因为知道长璃迟早离开，所以顾茶从一开始就选择不放入过多的感情。
她从来都是一只理智的妖。
绝对不会伤害到自己。
而早先的远离，也免了日后的麻烦。
只是顾茶发现长璃对她管的越发的紧了。
她不断的逃离，被抓回来，仿佛一个叛逆期少女，同他斗智斗勇。
到最后。
他亲手杀了她。
死的那一刻。
她想，还好不曾爱上他。
她怎么会爱上一个疯子呢？
闭上眼睛。
是曾经的小狸猫化形睁开眼的第一刻。
她看到一张极好看的脸。
是男人温和的嗓音。
“茶茶，你化形了。”
她不曾爱上他，所以在死亡的时候。
也就只剩下了对死亡的恐惧，而没有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