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出现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顾茶上一次见这位皇兄，还是在离开帝都的时候。
身为一个不受宠的落魄皇子，加上顾茶体弱多病，第一次见也就是最后一次见这位新帝。
新帝似乎也不认识她。
淡淡瞧了一眼，就画了一块地给她。
顾茶带着圣旨，离开了帝都，此后，便是这一次重新来。
她对帝都没太多情意，相反西泽是她一手繁荣富强起来的。
顾茶抬眼，跟着众臣一起跪拜。
殿下的帝王似乎老了很多，完全不符合他这个年纪。
果然……过劳是会衰老的。
所以说皇上这个位置有什么好呢？
顾茶随心所欲习惯了。
就觉着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瞧瞧这位皇兄。
这年纪还不大呢，就要开始保养了。
帝王大都不长寿，可不就是累的。
众臣坐下，顾茶跟着一起坐下，她这个皇子没什么存在感。
不如淮安王。
等着所有人坐下，皇上第一个就看向了淮安王。
“朕听闻琼州一代近来灾害不断。”
琼州就是淮安王的封地，与西泽那个荒芜之地相比，琼州是真的人杰地灵的一个好地方。
只是地理位置干燥了些。
谁也没有想到帝王一上来就发难。
好在淮安王也不是没有准备的。
男人语气淡淡。
将琼州的情况说给帝王，有几分夸大虚假，真真假假参半，反倒是像真的一样了。
西泽那地方偏远，这些年在顾茶手里繁荣起来，只是因为山高皇帝远，顾茶刻意藏了些消息，帝王并不清楚。
他可能都不知道西泽在什么地方。
所以轮到顾茶了。
还是一旁的公公提醒。
帝王才记起来顾茶是哪一位皇子。
“皇弟这些年身体可是好些了？”
顾茶俯身。
“臣弟无什么大碍，总归也就是像往日一样。”
帝王却知道这位皇弟的身子是真的不行了。
时日无多的人，帝王也没有过多的关注。
帝王一圈问过去所有的被封皇子。
大家认认真真的回答，也不知道帝王买的什么关子，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顾茶是这么想的，至于旁人，那就是旁人的事了。
宴会上等着帝王询问完，舞台上歌舞达到巅峰，曲子欢快。
站在中央的，是一个鲛人族的女子。
她有一双碧色的眸子。
同虞璃一样颜色的眸子，顾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戚，这帝都之内的鲛人啊，也不过如此。”还不上他家的小燕呢。
小燕是那个淮安王打算送给顾茶的鲛人少年，只可惜顾茶没要，淮安王就将少年留下了身边。
顾茶撇了一眼淮安王。
到底是相处时间多了。
“帝都之内，你最好收敛些。”
淮安王乐了。
“知道知道，多谢弟弟担忧。”
鲛人女子垂眸间，顾茶瞧见了下面坐的大臣都一副痴迷的模样，包括在座刚来的一些皇子，都痴痴的瞧着上面的女人。
顾茶皱了皱眉，仔细看去。
女人笑起来妖娆万分，周身带着一种强烈的蛊惑。
若非顾茶本身性别女，没什么特殊爱好，指不定也会被蛊惑。
这是鲛人一族的能力。
那鲛人女子低低的笑，笑声回荡在整个大殿，缥缈的，空灵的，让人痴迷。
她赤脚踩在铺好的榻上，一步步走到高位上帝王怀里。
“皇上，臣妾累了。”
“爱妃坐到朕怀里来。”帝王眼里痴迷，竟是拉着女人做到了他腿上。
大殿之下，朝臣面色正常，也就是刚来的皇子，有几个面色古怪。
这情形本就不合常理。
淮安王嫌弃的别开眼。
“什么时候帝都成了这番模样。”淮安王叹息。
应该说。
什么时候帝王成了这番模样。
不等顾茶细想，尖锐的嗓音传来。
“国师大人到——”拉长的语调。
众人情不自禁的看去。
帝王甚至都拉着他的爱妃站了起来。
这些方才进宫的人都不得好奇。
这是何方神圣，比帝王来的晚也就罢了，还让帝王站起来迎接。
顾茶先是闻到了淡淡的香，这种味道很淡，清雅的，并不刺鼻。
闻起来舒服极了。
她抬眼。
看到缓缓而来的男人。
一袭白色的锦袍。
墨色的头发用玉冠束着，露出下面的五官有几分凌厉的寒，眸眼是深色的碧，纤薄的唇殷红，不笑有几分出尘的疏离。
随着他一步步而来。
众人仿佛看到了他身后散落的莲。
是世外仙者。
这是所有人的第一反应。
顾茶……顾茶瞧着这张熟悉的脸，沉默了一下。
一旁的淮安王拽了拽顾茶。
“这位国师大人，颇为面熟啊。”
顾茶没抬眼。
“你不是瞧见好看的都觉得眼熟吗？”
淮安王对虞璃的印象不怎么深刻，这一时半会的，突然看到，还真的没想到是谁。
毕竟那时候，虞璃身处低位，一直都是鱼尾的模样。
淮安王熟悉又想不起的感觉真的难受。
这会儿男人已经到了殿中央。
“臣来晚了。”
一点儿诚意都没有，甚至没有对帝王行礼。
下面的朝臣见怪不怪，甚至钦慕敬仰的看着这位国师。
“不晚不晚，国师大人请坐。”帝王就差过来扶椅子了。
顾茶这才知道，这帝王旁边空着的位置是谁的了。
几年不见。
虞璃已然成了北朝的国师，看着副模样，更多的是虞璃站主导地位。
这晚宴最后结束的早，国师大人说累了，站起来就走了，帝王也没有了什么心思，就吩咐退散了。
顾茶同淮安王回了行宫。
进了门，淮安王惊呼一声，看向顾茶。
“弟弟，我想起来了，他，他不就是……”
“他是国师。”顾茶淡淡道。
她眸色过于平静。
淮安王愣住。
他其实想问。
“你不是很喜欢那鲛人吗？既然喜欢，何不当初将他禁锢起来，如今瞧着，那鲛人已然是无法掌控的模样。”
只是顾茶已经走远了。
淮安王低叹了声，随即失笑。
摇着扇子，摇摇晃晃的回来他的院子。
顾茶进屋，朝暮将顾茶身上带着寒气的衣服换了。
“殿下，热水已经备好了。”
“嗯。”顾茶点了点头。
她进了内阁。
浴桶里水温正好。
顾茶正要解开衣带，听得一声细微的动静。
她回头。
目光转冷。
“谁？”
从暗处走出来的男人带着笑意，一步步走向顾茶。
到了面前。
单膝跪下。
一如他离开时，牵起她的手，亲吻在上面。
“殿下，我回来了。”
嗓音低沉，温和的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