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女帝独宠璃美人。
这事在京都内传开的时候，大家都在好奇，那位美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迷得帝王如此神思。
有传言说璃美人狐妖转世，善于魅惑，吸人精气。
一口豆浆差点喷出来的顾茶一脸茫然。
大清早集市上热闹，散着薄薄的一层人间烟火，弥散着包子豆浆的味儿。
人间繁华，不过如此。
“姑娘可是岔了气，喝慢点，咋们家这豆浆，得慢慢喝。”
顾茶来这里勤快，前后左右都识得了。
偶时买份包子，还给送碗豆浆，不过顾茶最后，都给了银子。
倒不是生分了，只是早起食餐，大都不易。
“你们怎么就知道璃美人是狐妖所化。”
顾茶还真不知道慕容璃美成这样了。
好吧好吧，那人，确实美在人心坎上了，倘若顾茶是个昏君，也该为了此等美人失了心智。
顾茶现在只觉得。
有趣。
身为故事的主角之一。
顾茶听着自己的故事，还不忘抱一盘瓜子。
“听闻女帝不好男色，唯独见了璃美人啊，一见倾心。”
顾茶差点又被呛住。
不好男色?
难不成她还好女色？
是什么让她的臣民们觉得她有如此癖好。
一见倾心……
顾茶想起第一次见慕容璃的时候。
宴席上夜色是暗的，纵使烛光满堂，在那人踏进来的时候，顾茶也觉得，四周都在黯然失色。
他足以比及月光。
有绝代风华的资本。
去了东街深巷打了一壶桃花醉，顾茶摇晃着酒壶，才慢悠悠的往回走。
路过一户人家。
顾茶停下了脚步。
也不知道是酒醉还是怎么的。
顾茶爬上了墙。
翻过去。
落在院子里，四周枯木藤枝。
她想起年少时的那个少年，五官还未张开，却是一副清秀的模样。
他问她还会不会来寻他。
她说会。
等后来在来寻。
得知他早已经搬走了。
未知音讯，也不知姓名。
天空下起下雨。
顾茶低叹一声，提着酒壶，回宫里去了。
天色昏暗了。
顾茶回宫，一直跟在她身旁的宫婢就来告诉顾茶。
星辰阁那边，还在等着。
顾茶将酒壶随手扔掉。
回头。
“等着啊。”
她漫不经心的笑。
“那就去看看。”
总归戏还没有唱完，她就想看看他怎么唱。
还未到门口，就看到了灯光。
果然。
站在门口的男人一袭月白色长袍，整个人冷冷清清的站在那里，一晃，仿佛比月色明亮。
听得脚步声。
男人抬眸。
狭长的眸子含着深情和亮光。
“你回来了。”
顾茶想。
如果是演戏。
那么慕容璃，可以抵达巅峰了。
“可是等久了，夜色寒凉，怎么不去屋里。”
顾茶上前握住慕容璃的手，男人手寒凉的厉害，顾茶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
她将他哄好了，才离开了星辰阁，顾茶，很少在星辰阁留宿。
第二日边界地区上供的东西送来了。
往日这些东西直接分下去，顾茶从不过问。
案上有一白色披风，用的是上等狐裘。
顾茶突然想到坊间那个传闻。
她看的久了。
宫婢告诉顾茶。
“皇上，贵妃瞧上了这件，说是喜欢的紧。”
各宫都会提前挑选好，防止最后因为同样的东西闹起来难看。
顾茶扬唇。
“朕也看上了怎么办？”
这东西在晨国，因为做工秀美，更适合男子用，宫婢微微惊讶，也不敢说什么。
“奴会转告贵妃。”
顾茶拿了东西。
手中的东西果然上品，触感都不一样。
她想着慕容璃穿上一定好看，走了两步，回头。
“以后这些东西先给星辰阁的选。”
最宠爱的人啊！
不做些什么，怎么能算得上是最宠爱的人呢？
东西送去了星辰阁。
一个美人比贵妃选在前面。
以往后宫对于顾茶喜爱慕容璃没什么意见，各自心知肚明都是怎么进来的。
但是关乎了利益。
就不一样了。
后宫安分的人，不安分了。
明争暗斗。
不是这个掉湖里去了，就是那个又中毒了。
小打小闹不要紧。
“皇上，贵妃让璃美人罚跪在御花园里。”
宫婢说的时候，顾茶正在画画。
画是要送给团宠小师弟的。
至于为什么送画。
因为便宜。
没错，顾茶就是这么扣。
大晔国富丽繁华。
晨国是比不上的。
小皇子好东西见得多了，顾茶也就不拿去丢人现眼了。
所以送一副画。
瞧瞧，省心又便宜。
她半响太才抬头。
说了一句知道了。
宫婢不解。
这个时候……这个时候帝王不应该着急吗？
顾茶画好了画。
拿起来才发现将小师弟的眉眼画错了，嗯，时间长了没见面，脸都记不清了，画中人眉宇清明，更多的，是像慕容璃。
画送过去果然被退回来了。
信里写了，他换一个生日礼物，让顾茶将画挂在她的书房日日看着，他们到底哪里一样了。
这要求?
顾茶也很无奈。
后宫私底下的动作顾茶都知道，她从来不会管。
直到。
死了人。
臣子们纷纷跪求斩杀慕容璃。
祸国蓝颜，终究走到了剧本最后一刻。
亲手将慕容璃送进离落阁。
顾茶那一日有去了东街巷子。
打了一壶桃花醉。
酒入口涩然。
顾茶一口吐了出来，眉子皱成了疙瘩。
“店家今日酒可是娘错了，为何如此苦涩。”
店家乐呵呵的笑。
“是姑娘心中苦，这酒啊，也就苦了。”
顾茶凝眉。
“这酒酿错了，怎么就成了我心中苦了。”
旁人苦涩。
也不该是顾茶苦。
顾茶活的潇洒自在。
没人……比她更潇洒了。
她回到宫中，换了宫里的酒。
纯正的果子酿，入口皆苦。
顾茶扔了酒，再不喝酒了。
入冬的时候冷极了。
顾茶在宫道上留下脚印。
前路无人。
后路寂寥。
顾茶恍然间发现。
这宫里，正如那个女人所说，是一座巨大的牢笼。
她听到隐隐约约传来的琴声，很动听。
“这是……”
宫婢小心翼翼的回道。
“是璃美人，他日夜在弹琴。”
顾茶站在离落阁外。
莫名恍惚。
一墙之隔。
她听着琴声。
突然笑了。
人间千万景，见过了好的，剩下的，都成了不过如此。
她想，慕容璃啊。
也不过如此。
若不是一场戏，或许有其他可能。
少年时那人，一转身，已然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