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要开庭了，你后悔吗？”
蒋仲元看着面前这个已不算年轻的人，突然叹了口气。
“后悔有什么用。”对方的回应略显冷漠，和他那个女儿如出一辙。
蒋仲元仔细看着面前的人，没从他的神情中看出其他什么情绪。
“你们卿家落到这个地步，是你们咎由自取。”他重重的叹气，“你们对不起她太多了。而且你们做的一些事情，委实也太过分了。”
虽然没有明说他口中的那个“她”是谁，但两人都对此再清楚不过。
蒋仲元对面介于青年与中年之间的男人，正是卿辰。
他没有正面回答蒋仲元的话，只是吸了口烟，冷笑了一声：
“如果她不是个天才，其实我没有错。”
蒋仲元深深的注视着他：“我说的是你们。”
卿辰哑然。
他突然想起大概是在很久之前，他第一次见到卿舟——从血缘关系上讲的那个女儿时的心情。
他和徐念有是世家之间的联姻，没有丝毫感情的那种。
两人在婚前甚至只见过两面。
一次是相亲看彼此是否合适，顺带去做匹配度的检测。
第二次是去挑选婚纱婚戒，本质目的是要被营销，让更多人知道这场联姻。
两人完全没有感情基础，就更不用谈爱情。
所谓的先婚后爱，在两个工作狂那里也没有什么苗头。
甚至连生孩子，都是用了一些科技手段——这个手段最开始是免除十月怀胎的痛苦，但后续可能因为这种繁衍方式过于简单，且让父母少了孕育生命的过程，该科技产生后，弃养率大大提高，没过多久就被禁了。
可徐念有和卿辰都不是什么普通人，被禁止的手段只要存在，他们就能用上。
徐念有的科研所不能放下，卿辰又在军部呆着，两人分居两地，直到孩子三个月大的时候，才见到她第一面。
或许是有些震动的吧……
在见到那个孩子第一面的时候。
小小的软软的一只，不怕生还会咯咯笑。
他那时心里也微微一动过，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孩子。
只不过，他工作太忙，见这个孩子的次数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徐念有倒是在的首都星工作，但也不是亲自带孩子。
他们都只是完成了一个家族的任务。
对孩子有感情，但也只是微乎其微。
但那点感情，最后也在鸡肋的异能，以及争吵中烟消云散。
没有人会想到，当年那个孩子，会成为现在的她。
他说的没错，如果卿舟不是一个天才的话，他确实没错——弃养是合法的，他也缴纳了足够多的钱供给孩子成长，可以说是仁至义尽。
但是他也错了，比如说当年他并不是不知道卿家对于对方的针对，可他看见了、听见了，却没有管。
那时的想法是什么样的呢——
虽然那是自己的孩子，但要按照相处时间来算，其实也就是个陌生人而已。
没必要为了一个陌生人去违抗家族。
但直到几个月之前，他在那场会议上，第一次见到长大后的卿舟。
对方拥有一双和自己很像很像的眼睛，冷漠的性格也像差不多，只不过他更多了几分圆滑，而那个一路血泪拼杀上来的少女，却浑身上下满是锋利。
他第一次有了明确的感受。
那是他的女儿。
卿辰拳头微微捏紧，而他对面的蒋仲元，却喝了口茶，语气淡淡的。
“见死不救和助纣为虐，没什么太大区别了。”
卿辰：“……”
“她送了徐家一场合作，送了卿家一场牢狱，恩怨分明……她和你很像，也没有把你当成亲人看待。”蒋仲元吸了口气，“但我还是觉得……你欠她一句道歉。”
卿辰许久没有说话。
他现在被停职在家，卿家做的那些事大多都与他无关，但知情不报，也算从犯。
可上面多少也要考虑到卿舟的感受——虽说能明显看出卿舟对他没什么过多的感情，但至少两人是有血缘关系的。
所以有关于他的处理方式也要细细斟酌。
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从某种程度上说，他确实是沾了卿舟的光。
他最后还是说出了那三个字。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