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情感寄托”这句话是程煜年三十那晚说给赵之楠听的，赵之楠想了好多天，还没品出其中的含义，但是总觉得心里暖暖的。
不是说自己一定要背负着什么责任心里才舒坦，只是觉得这算是一种甜蜜的责任，感觉你并不仅仅只有你自己还有多了一个人，这种被人依赖的感觉，挺好的。
因为春节，不用去上班，又因为守孝，没有人回来串门，他们也不出去叨扰别人，两个人每天除了自我学习时间，都黏黏糊糊的，帮阿婆做饭的工作，彻底落在两个人身上了。
有习俗说，第一年的初五需要去祭拜逝者，程煜没有让赵之楠去，更没有让阿婆去，自己一个人上了山。
看着程煜袖子上戴的孝，那种悲伤的感觉又涌上阿婆的心头，人总是要接受事实，即使它是难堪的，不忍接受的，但都要向前看，向前走。
程煜在坟头的地上坐了许久，看着照片上的程林生，心里有无限怅惘。
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拆开，从里面抽出两支，一支放在自己嘴里，背对着风，用手挡了挡才点着，吸了吸，烟灰随风飘走了。
他用手指夹着烟，吐了一口，像聊天一样，对着程林生的照片说：“这烟也不好抽，你以前怎么这么喜欢？”
感觉有点苦，有点涩，整个口腔都说不出的难受。
“给你点一根”程煜自己的这支放在嘴里，另一支烟夹在指尖，两支对在一起，吸了吸，很快，另一支也点着了，他把烟放在程林生的坟头。
又从袋子里拿出一瓶酒，一个酒杯。
“我没记错吧，这应该是你爱喝的，我好像只有小的时候敬过你酒，还是你非逼着我”程煜抿了抿嘴，打开酒盖，斟了满满一杯，“不过，这次啊，是我自愿的，好好喝”
说完，把酒杯放在墓前，勾了勾嘴角。
“我还带了些点心，这都是阿楠让我买的”程煜轻叹一口气，“我不恨你，我只恨我自己，没有早点原谅你，没有早一点发现整个事实”
现在的风很大，程煜眯了眯眼睛，把烟凑到嘴边，吸了一口，顿了顿，继续说：“对了，你的事情阿婆早就知道了，不过，她应该跟你说了”
“我没有人怪你，只是觉得，如果你还在，没准也挺好的”
程煜说完这句话，就没有再说，只默默地把要抽完，一直看着远方，没有再讲话。
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只是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僵硬，冷风卷进了羽绒服，但却丝毫感觉不到冷。
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没有回头，直接向山下走去，刚迈了几步，顿了顿脚步，转头看向坟地，勾了勾嘴角。
“下次再来看你......”
“爸......”
程煜双手插兜，只留了一个背影，那个背影颀长，但是不单薄，走的每一步都坚信可靠。
程煜从山上下来，并没有回小院，而是打算直接去小区帮赵之楠把东西收拾好。
他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很着急了，因为不知道还能跟赵之楠在一起待多久，年一过，假期就要结束了，假期一结束，他们在一起相守的时间也就不多了。
刚走到赵之楠小区门口，就接到了卢扬的电话。
“煜哥，你在哪儿？咱们过年都没见到，要不要小聚一下？带上我楠姐”
自从赵之楠成为卢扬的姐姐，卢扬巴不得告诉所有人，他有一个特别好看的姐姐。
“随意，都可以，不过现在我要去阿楠住的地方收拾一下”
“楠姐要搬家？为什么搬家？要和你一起住？”卢扬喋喋不休不停地问。
“别问了，要帮忙就过来”程煜一想到赵之楠过不了多久就要跟她分开，心里一阵烦躁，可是这事又无可奈何。
无力感和烦躁卷成一团，一齐涌上心头。
揉了揉头发，进了出租房。
一进去，赵之楠身上特有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也不是甜腻腻的那种，就是淡淡的清香，瞬间把他心里的消极情绪一扫而光。
换了鞋，脱掉外套，走进客厅，把手机钥匙通通放在桌子上，直接坐在沙发里，四处看了看，感觉好像留了不少回忆。
他们两个人在卧室里躺过几个日夜，一起看电影，看综艺。
那个星星灯，那对情侣杯子，那个蛋糕，那天的生日，都是满满的回忆。
刚想到这里，回忆的另一位主人公给他打了电话。
“你在哪儿？”听着赵之楠的声音，看着面前的一切，心里一股暖流。
“我在出租屋，想帮你收拾东西”程煜看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说。
赵之楠完全没料到程煜会这么着急，原本想着抽个周六日再去的，反正还有几天时间。
“那你怎么不说？我现在过去吧”
程煜摇了摇头，轻声说：“不用过来了，当初是我帮你布置的，现在我也想帮你收拾”
赵之楠不知道程煜哪儿来的这个逻辑，不禁觉得好笑：“那你知道我的东西要怎么装吗？还有我的东西在哪里放？”
“我知道，你的包都有防尘袋，大衣都要罩起来，还有......”程煜一一细数了她的习惯。
这让电话另一侧的赵之楠有些惊愕，不过程煜记性好这件事，她是一向都清楚的，只是居然深入到了这么细节的地方。
她只当着程煜的面收拾过一次而已。
“放心了吗？”程煜说话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得意和显摆的意味。
“你有车吗？就让我放心，怎么提回来呀”赵之楠看着桌子上的程煜没带走的汽车钥匙，拿在手里，向上抛了抛。
程煜完全不担心这个问题，一直盯着防盗门看：“你放心，有人来”
赵之楠皱了皱眉，疑惑地“嗯”了一声。
“谁啊？”
程煜听到门铃的声音响起，从沙发上起身：“他来了......”
打开门，卢扬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赵之楠听不到是谁，疑惑地问道：“到底是谁？”
程煜把电话递给卢扬，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说话。
卢扬接起电话说道：“楠姐！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