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林生被突然上头的酒劲搞得有些难受，紧紧皱着眉头，还用手揉了揉太阳穴。
好不容易舒服一些，正准备进入新一轮睡眠，就被一杯水泼醒了。
瞬间被扑面而来的冷水呛醒，开始剧烈地咳嗽。
用袖子擦了擦脸，还呛了两口水。
灯光就亮在头顶，眯着眼，用手堪堪遮了遮眼，适应了会才看到面前双臂环胸的程煜。
程煜扬起的一抹笑在嘴角绽放，带着漠然的感觉。
程林生此时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只是咳了咳。
“醒了？”
要不是程煜的眼睛和话语都是淡然，程林生一定认为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
“小煜，什么情况……”程林生没有搞清楚状况，只是一脸茫然地看着程煜，语气已经恢复如常。
程煜睁大眼睛，歪着头看着程林生：“忘了吗？”
明明面前是一脸无辜，可程林生没来由得心里发毛，脑子里闪回了一些画面，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讲出话来。
“忘了没关系，直接告诉你结果……”
“请你、从这个家、滚出去……”
程煜的语调很平和，就像是在阐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小煜，你……”程林生咽了咽口水，刚准备再说什么，就直接被程煜打断。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吗？”
“对啊，我好歹是你爸爸，你……”
“爸爸？”程煜眼睛从下向上瞟去，瞟到程林生的表情，勾起了一抹笑，还笑出了声，“我有爸爸吗？”
“你！”程林生听到程煜说的话，想要好好反驳，据理力争，可又不便发作，只好在心里默默地骂几句。
“你是老子的种，老子不是你爸，你还想要谁？你是想说这个吗？”程煜居高临下看着程林生，脸上还带着不屑。
程林生一脸惊恐地看着程煜，这就是他心里默默想说的话。
他不禁开始怀疑是哪里出了问题。
程煜俯下身子，靠近程林生，很贴心地做了解释：“我发现，你酒量越来越差了，如果说，以前是装醉装断片，现在就是真醉真断片了”
程林生感受着俯身下来的阴影，默默地咽了咽口水，努力思索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记得自己同几个朋友一起喝了酒，紧接着回了家，还是像往常一样，是妈开的门，然后……
然后……
突然一个画面出现在自己脑海里。
程煜从黑暗的角落里走出来……
“你！”
“想起来了？”程煜眉眼勾上了笑，“那就好办了，可以离开了”
意思传达完毕，程煜就站直身体，看着程林生。
程林生眼睛四处瞟了瞟，踉跄地站起身，想向阿婆的房门口走去。
程煜很快洞悉他的目的。
程林生酒劲刚过去，走路还是摇摇晃晃，动作迟缓，速度也不如程煜。
程煜一个箭步就站在他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干什么？”
“离开！”虽然程煜不到20岁，但是身上的气势却丝毫不输程林生，还给了他很大的压迫感。
“滚开，我是你老子，你跟我叫什么板？”程林生一想到自己还有未完成的任务，瞬间什么都不管不顾，只想着怎么可以留在这个家里，否则自己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程煜是肯定不会让他留下的，而阿婆就是他的全部希望了。
“怎么不继续装了？以前不是装的很好吗？”
其实程林生装乖这件事，程煜很早就洞察出来了，不过阿婆很高兴他回来，既然如此，只要他装的够好，不会露馅，那程煜也就可以忍。
程林生早就忘记还需要佯装，也没料到自己早就露馅，干脆不装了，硬气起来。
“你TM给老子滚开，这是老子家，老子凭什么走？”
“你家？除了你带回来的这堆东西，这家有什么是你的？”程煜把一包东西扔到程林生怀里。
程林生低头一看，是自己带回来的东西。
“程煜，连你都是老子的种，你可以在这，我凭什么走？！”
程煜摇了摇头：“我不想听你废话，是你自己出去，还是我请你？”
他们之间一片寂静，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程煜看程林生半天没有反应，明白他的意思，肯定是不管怎么样都不肯离开了。
点了点头：“没关系，我请你出去，就像你以前对我一样”
程林生早就忘记以前什么时候赶程煜出去的了，更别提，为什么，或者怎样做。
可程煜却无论如何都忘不了。
因为自己气不顺，就能大半夜把一个小孩赶出家门？
无论怎么说，就是不肯开门，够铁石心肠。
程煜一度也认为自己也是这样的人，冷酷无情，不通情理，还有暴力倾向。
外加一条，报复心极强。
现在就是再好不过的体现。
“小煜，你真的要让爸爸露宿街头吗？”
程林生声泪俱下，就差给他跪了。
程煜仰起头，嘴角在笑，眼角却满是殇。
又他妈是这套？
这么多年，真的是，够了！
程煜低下头，扫过程林生的脸，心脏蓦地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地抓了一把，强烈的疼痛感让他不禁皱了皱眉。
还真是脆弱，对这种人还要抱有什么幻想，抱有什么感情，真是可笑。
他狠狠地控制住呼吸，舌头顶在上颚。
不想让自己再纠结，也不想因为什么心软。
干脆，直接从程林生怀里把包揪出来。
程林生意识到程煜要去做什么，想要抓住包带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程煜已经提着东西，兴冲冲地离开了屋子。
门还敞开着，阵阵秋风滚着落叶一齐卷进屋子。
程林生赶紧跟出去。
一步错，步步错。
程煜已经将大门打开，东西也已经被扔出院子，人就站在大门口。
程林生看不清程煜的表情，但是看到他这样决绝的动作，满目苍凉，心里涌上来的不是愤怒，反而是一种凄凉。
他是万万没想到程煜真的会将他扫地出门。
正当他低头丧气的时候，程煜又吐出一句话。
他以为可以燃起希望，没想到是最后通牒。
“走吧，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