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之楠将手臂圈在程煜的腰际，轻轻蹭了蹭。
其实也是有所犹豫的，不知道该不该讲。
但感受着程煜轻柔地安抚，好像心里充满了各种力量。
决定将过去尘封的往事娓娓道来。
“我是不是没提过家里的事？”
赵之楠的声音闷闷的，还带着一丝落寞。
“嗯，你提过上次那个女人”
上次？
赵之楠听到程煜说的，这才隐隐想到，程煜和张秀是见过面的。
那次她也是醉酒。
“那个人是我……曾经的妈妈”
程煜听到“曾经”这个词，不由得皱了一下眉。
但是没有主动问原因。
“总的来说，以前家里还是挺幸福的，虽然她对我不好，但是我还有爸爸”
“我挺满足的，因为他是我见过的，最伟大的男人……”
程煜听到赵之楠的这句话，稍微有些醋意，不过很快就压下去了。
“不过在我大一那年，他过世了……肺癌晚期”
现在再次提起过去，赵之楠还是觉得隐隐的心痛。
程煜有预感，但没想到真的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能做的只有紧紧抱住面前这个瘦弱的身躯。
过去的场景像幻灯片一样在赵之楠脑海里顺序播放。
她将自己的手收回，拢了拢散乱的头发，圈住自己的膝盖，将记忆中的最后一次，慢慢剖出。
“那个时候，我已经大一了，国庆放假回家，我们因为一点点特别小的事情吵架了，其实说起来是什么事情，我现在也模糊了，大概就是有人说我不检点呗，其实以前听过的挺多的，但是他一直，自己教出来的孩子，肯定不会做那些事情，有的时候甚至还会去跟别人理论一番，或者告诉我，不要理会别人说的，做自己。”
“可，不知道那天怎么了，他抽烟抽的特别凶，非常生气，我也嘴硬，脾气倔，说什么都不肯再住了，非要回学校，走的时候还摔门了，那是我第一次跟他发脾气”
“也是……最后一次了”
赵之楠咬了咬嘴唇，留长的指甲也在她的动作之下嵌进肉里。
程煜这下彻底明白了，到底为什么她会抽烟这件事有这么大的反应。
发现赵之楠的嘴唇破了，用手捏住她的两颊，让她松口。
可她像冰冻了一样，感知不到任何情绪，只是呆呆地坐着。
程煜低头吻住赵之楠的唇瓣。
大概是被他的举动吓到了，赵之楠下意识张开了嘴。
程煜就在此时趁虚而入，占领了她的每一寸。
还舔了舔被咬破的嘴唇。
血腥味弥漫在其中。
赵之楠在感受到程煜温度的那一刻，所有的情绪都圈不住了，一泄而出。
僵硬的身体，也瞬间回温，有了感觉。
嘴唇上酥酥麻麻的感觉和流转的血腥味，昭示了她刚才的行为。
手掌也慢慢松开了。
程煜松开赵之楠，让赵之楠靠在他的臂弯。
看着赵之楠掌心里的指印，心里不住地心疼，不停地用手揉搓着。
赵之楠看着程煜紧张的动作，反而出言安慰他：“没事，我就是特别后悔，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程煜一直盯着赵之楠的脸，不敢放过一个细节。
“还有后续，要不要听？”赵之楠感觉程煜太过紧张了，赶紧扯出下一个话题。
程煜轻轻“嗯”了一声，将头靠在赵之楠的额头上。
“我后来的回去的时候，他已经过世了，特别突然，连他最后一面也没见到，紧接着就被告知，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我是抱养的，是不是特别出乎意料？”
赵之楠只是短暂停顿一会，就继续说了下去：“更出乎意料的是，守孝结束，我就被彻底赶出来了”
程煜联想到上次见到那个女人的画面，一切都说得通了。
垂着眸，静静地看着怀里的人，心里像是被什么抓了一样难受。
赵之楠看着程煜的眼睛，黑色的眼珠里，有一个她。
这个少年有多心疼她，她都晓得的。
她将指尖贴在程煜的嘴角，向上扯了扯：“笑一下”
程煜勾了勾嘴角，看着赵之楠通红的眼眶，心里还是泛酸。
也不由得想如果。
“都过去了，你说自己的事还能这么淡定，听我的事怎么就这么伤心呀？”
这是赵之楠第一次把自己的那段过去主动告诉别人。
第一次剖白。
“因为那个人是你”程煜的目光直射进赵之楠的心里。
他就那样直直地盯着她，但是眼睛里的情愫全部都流进了她的心里。
“难过可以哭出来”
赵之楠听到程煜说这句话，愣了愣，将视线移开，摇了摇头。
“早就过去了，怎么还会难过……”
可这句话一说完，眼泪就忍受不住禁锢，全部滚落下来。
她一边擦着止不住的眼泪，一边带着哭腔：“真的，没什么可哭的，真的”
“好，是真的，只是我把你惹哭了，原谅我”
程煜将她搂进怀里，紧紧抱住。
她听着程煜宠溺的语气，嘴角挂着幸福的笑容。
在程煜的身边，好像真的可以做自己，可以不顾一切地冲向远方。
程煜，我要说的不是原谅你，而是谢谢你。
“阿煜，那个时候，太无助了，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打工的时候，脚特别疼，夏天的时候还特别热，好几次都中暑了”
“当时知道自己要回L市的时候，可气了”
“现在看来，是老天的优待”
“谢谢，能遇到你”
“阿煜，如果那个时候就认识你，是不是会比较好？”
程煜一边听着赵之楠一句又一句的喃喃自语，一边回应着。
现在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赤裸全身的孩子。
没有面具，没有防备，没有盔甲。
没有顾虑，不需要思考。
只是把自己心里最深处的情感倾吐出来。
想到最后的那个问题，他也不禁思考。
不过，如果那个时候就遇到，他们未必会比现在更好。
两个同样是孩子的人，又怎么疼惜对方，肯定都是身上带刺的自我保护。
但他肯定会被她深深吸引，不论是何时遇到。
她一定会最先吸引他的视线，他们也总会遇到。
程煜低头看了看已经悄然入睡的姑娘，她眼角还带着未落的眼泪。
轻轻在她额头一吻，将她的手攥在手心，不肯再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