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正好，但是并不觉得刺眼。
程煜和赵之楠隔着人海相望。
“第一名，11号选手，来自Grenade的程煜，恭喜！”
赵之楠看着他站上领奖台，接过奖杯。
不知怎么眼睛有些模糊。
她自知以前她从来没有这么容易受感动，早以为心如草木，原来是没有遇到真正感动的事。
她心疼的这个少年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心之喜悦。
“程煜这次作为本次比赛的黑马有什么获奖感言吗？”主持人说完把话筒递给程煜。
程煜显然是没有任何准备，看着话筒怔了一下，随后很淡定地接过去：“我只是想完成我的承诺，仅此而已”
他穿过人群，把视线落在赵之楠身上，如果眼神有温度，赵之楠觉得自己面前的这些人都会被他的眼神射穿。
主持人没有注意到程煜的表情，只是在感叹，没想到这个少年如此淡定，毕竟是第一次获奖，还想挖出些什么，于是继续抛出问题。
“你觉得对于摩托车比赛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热爱”
程煜对摩托车的热爱是所有人都难以想象的，他骑上摩托车飞驰在赛场上的身影，像是风之子，拥有自由的灵魂。
主持人大概是觉得棋逢对手了，能如此话少，看他样子丝毫没有别人获得比赛的兴奋，不死心地又问了一个问题。
“你是什么契机喜欢上摩托车的呢？”
程煜拿着话筒沉寂了很久，没有讲话，场面略显尴尬。
赵之楠也为程煜捏了一把汗，看他的样子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表情有些动容，没有那么冷漠了。
主持人看到程煜迟迟没有开口，有些后悔自己问出这种问题，是自己的失职，已经做好准备补自己挖的坑了。
程煜开口了：“大概是...命运吧”
他说完直接把话筒递给主持人，也表明了他拒绝回答接下来的问题。
主持人已经觉得无所谓了，毕竟程煜能回答完问题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程煜抽象的回答还是引起了赵之楠的注意。
命运，什么样的命运...
赵之楠看向程煜，他的眼神变得空洞，像是在回想什么。
......
颁奖结束，还有很多记者涌向程煜想要挖出更多的信息。
卢皓看得出程煜并不想再回答任何问题，他就尽职尽责地拦下了所有的记者：“各位记者朋友，我是Grenade的负责人，有什么事情可以问我”
程煜就趁机离开。
他感觉晕晕沉沉的，他脑海里一直在想主持人问的那个问题。
“你是什么契机喜欢上摩托车的？”
契机...
为了挣钱？
为了热爱？
为了自由？
为了刺|激？
为了...那个模型？
答案其实已经书写好了。
但他从来不碰，不看，不想，当作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当作什么都不存在，他只是为了那些浅显的东西。
做个俗人，挺好。
“程煜”
有一个声音在试图唤醒他。
是谁？
“阿煜”
为什么要叫我...
“狗崽崽，别怕”
赵之楠...
“阿楠”
程煜睁开眼睛，看到赵之楠正坐在他身边，神色紧张地看着他。
他刚准备坐起来，就被赵之楠按回躺椅上。
“不准起来”
“我...”怎么了？
程煜看了看四周，他们在更衣室里，他正躺在躺椅上，身上盖了一条干浴巾。
“你说怎么了，中午没有吃饭，低血糖了”赵之楠被程煜气到没有什么好脾气。
她看到程煜离开人群，就跟了上去，还没等她走到跟前，就看到他蹲在地上，呼吸急促，脸色煞白，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程煜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小心翼翼地说：“我身体有这么差...”“吗”字还没吐口，就被赵之楠的眼神吓得吞了回去。
赵之楠深深呼了一口气，站起身想要离开。
程煜以为赵之楠真的被他气到，不想理他了，赶紧抓住她的手。
触摸到赵之楠的手，他才意识到他手的温度有多凉，明明是夏天，明明无论怎么样，他的手都会比赵之楠的还要温暖，现在怎么...
赵之楠看到程煜这副黯然失色的表情，握着他的手，塞进去。
“我不走，我去给你拿吃的，刚才卢妈妈让保姆送来吃的东西了，吃一点东西，就会好了”赵之楠摸着他的头，安抚道。
......
赵之楠离开更衣室，外面围上来的车队的人纷纷问她情况，七嘴八舌，她压根不知道该回答谁的。
卢扬本就因为程煜的突发状况搞得心情不好，现在又一群人叽叽喳喳不停：“靠，能不能安静点啊”
瞬间鸦雀无声。
卢扬抬眼看了一眼赵之楠，点了点头。
赵之楠接收到卢扬的信号，就直接开口：“那会医生过来了，说他只是低血糖，现在已经醒了，就是需要吃东西”
卢扬把手里的餐盒递给赵之楠：“我家司机送来的”
“谢谢”
“客气啥，都是自己家人，晚上的聚会推一推吧，等煜哥没事了，我们再聚”
“好”
卢扬就安排大家准备收拾东西，然后把自己家的司机留给赵之楠。
“一会让我家司机送你们回去”
赵之楠知道是卢扬好意，也就没拒绝。
他们离开后，赵之楠提着饭盒进去，大概是程煜太累了，已经睡着了，呼吸声极重，睡的非常香。
这是她第一次看程煜的睡颜，像个孩子一样。
她之前非常担心，不过现在看到他能好好休息，她也松了一口气。
刚才那副样子，像是被梦魇折磨了许久。
他一直皱紧眉头，咬着牙，攥紧拳头。
脸上的冷汗不停地流下来。
嘴里一直说着“不要走”
她一直在试图叫醒他，直到叫他“狗崽崽”，他才有所回应，像是要从中挣脱出来。
听到程煜回应她。
叫她“阿楠”
她第一次听程煜这么称呼她。
......
她轻轻地贴近程煜，难得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
她把脸贴在程煜的额头，轻声说：“阿煜，别怕，我会一直在的”
程煜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动了动。
阳光洒在这两个有情人身上，给了他们一方天地。
只有他们自己。
温暖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