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军队还在行进。
但是盔甲、兵器、马蹄、车轮的声音还是此起彼伏，与每个人的沉默混杂，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景象。
就像是黑白色调的一幅画，那般压抑。
他们接近了那一片高低不平的地带。
四处都静悄悄的，只有春天里的风在轻慢地飘。
叶茂闭起眼睛，深呼吸了一口，对着身旁的陈铁汉道：“唔……我仿佛闻到了他们的味道。”
并没有多少人能够听懂他这句话里面所包含的意思。
陈铁汉默声不响地点了点头。
一眼望过去，暂时还并不能够看到许湘帘和其他的许多人曾经一起奋斗过的那些实验田，但是叶茂的心中已经沉抑无比，他能够预感到那里的结局。
前方的路段已经变得狭长，前进的部队被压缩在了一起。
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在高处的那些地方，数不清的眼睛正静静地看着他们。
……
……
杞洪的一只手臂撑着一块山石，冷漠地俯视着下面、远处。
他披着重甲，身材魁伟巍峨，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彪悍的大将风范。
他望见，周的大军浩浩荡荡地从远处的路上蜿蜒过来了，那形象，很明显真的是精锐主力，只是人数并不算多。
也是，他们晋国虽然在那些冲突之中忽然狸猫换太子，将精锐部队调换伪装成了边军，但终究也还是一副边军的形象，招惹不到周人太多的人马。
不过，这一次天子又是亲征，倒是叫他有些鄙夷，因为他觉得并没有这个必要，如果自己是周人的话。
太小题大做了。
他和主将此行的任务很简单，也做完了，即使是周发怒，到时候也仅仅是小事情，周天子这样大张旗鼓，真是可笑。
但是这也无妨，下面的周人，很快就会尝到滋味。
车辚辚，马萧萧，周人的军队越来越近。
他远远的便感受到了那种肃杀的意味。
即使是骄傲如他，也不得不承认：周的军队很明显是变化很大，不仅仅是装备和军纪，甚至就连气势上也可以感受得出来。
但是……他的唇角微微勾起，想着那些军队在自己这些人的忽然冲击之下分崩离析的场景，实在是多么畅快啊！
将这些思绪抛开，他定了定神，作了一个手势，示意所有人都放亮了眼睛、作好准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周人越来越近，转眼之间已经到达他们两边埋伏的地方的左侧半里之外。
周人很明显还是没有发觉，继续在前进。
百丈。
五十丈。
三十丈。
……
越来越近了。
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些周人一个个的人头。
杞洪忽然戏谑地一笑，吐出几个满带着戏谑语气的字来：“嘻……周天子？”
他将手抬起，下命令道：
“动手！”
“哗——”
就像是恍然惊起的一大片骇人的海浪。
对面的高地、这边的高地。
数不清的晋人突然现身，而后朝着下面正在行军、被压缩成一条粗线的周人杀了下去。
人潮涌动，一场混战即将爆发。
杞洪冷眼瞄着下方的周人，脸上闪过几丝轻蔑。
但是逐渐，他皱了皱眉头，因为他总是感觉有点不同寻常。
他进行过多次突袭、埋伏、佯攻、佯败……他已经逐渐习惯于敌人见到他们忽然出现的时候，那种惊怒的神情、表现。
但是他发现下面的周人却不太一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