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刻说这番话不过是为了缓解一下气氛，顾墨完全镇定下来，薄唇轻启：“阿青柠，坐下说吧。”
“好。”
虞青柠顺势坐在地上，暗搓搓摆出一副可攻可防的姿态，她只相信自己，方才顾墨那不过两秒的停顿僵硬并未逃过她的双眼，看来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远没有想象那么简单呢。
看她这幅样子，顾墨也识趣地坐到离她一米远的地上，开始先发制人发问：“阿青柠，你和小宝要去哪里？”
“J省的容句罢了，我就是看照片觉得那地方挺合眼缘，想去看看。”虞青柠哈哈打太极，挑拣些话来说，封他的嘴。
“怎么那么急？明天就要走。”顾墨没说出口的是，为什么不提前和他商量一下。
“因为恰逢花期呀，不想多等，那句话说得很好，有花堪折直须折，虞待无花空折枝嘛，你说对吧。”
这倒确实是她的性子，顾墨悬起的心落下几分，面上挂起浅笑，“你和小宝去我不放心，我马上订机票和你们一起去。”
“不行。”虞青柠听着却是斩钉截铁地拒绝。
不待顾墨反驳，她继而道：“我哥已经帮我找好了当地的导游，而且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我都这么大人了难道还会走丢？再说了你公司事情那么多，又没有提前安排，太麻烦了。”
阿青柠决定的事情很难有挽回的余地，顾墨虽然心里很清楚这些都是她不愿与他同行拿出来搪塞他的话，他却不得不点头说好，只要不是离开他，都可以。
“那好，我去做饭，你好好收拾一下东西吧。”顾墨起身，将门打开出去得很是自然，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一样。
只是当顾墨走进厨房，打开最顶上一个橱柜，取出其中放置的密闭盒子，他抿紧唇角打开，看到盒子里面的一只玻璃杯，杯中还有一枚精致的戒指的时候，眼底只有无尽的黑色深渊，其中像是有一头被关押许久的巨兽想要挣脱而出。
今天发现阿青柠要带小宝背着他出去旅游的事，又让他想起来那糟糕的一天，有生以来，最糟糕的一天。
回忆渐渐飘向一年前的那一天。
“顾墨，我们离婚吧。”虞青柠款款落座于落地窗的沙发，抬手将右手无名指上名为“艾青柠”的定制婚戒取下，就那么随意扔向顾墨，杏眼里满是寒凉，就那般讥讽地笑看着他。
戒指落在地毯中滚动两圈，然后悄无声息地倒下，如同他们即将破碎的婚姻。
“阿青柠，你应该知道，我不可能和你离婚的。”顾墨分了一丝余光扫了眼那枚戒指，随后便又专注地看着她，说出口的话温柔得十分诡异。
“呵，那又如米？说实话，我虞青柠从小到大还真没怕过谁。但是你，你真是个可怕至极的人，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你应该是很开心的吧。顾墨，你恶心得让我觉得多看你一下都会减寿。”
虞青柠闻言不屑地翻了个大白眼，语罢将头朝向窗外，她是真的不想再看面前的人多一眼。
“这日子我不可能再和你过下去的，你死心吧，离婚是最好的选择。”
顾墨手中的玻璃杯都被他捏出了瞧不见的斑驳碎痕，他垂眸思索了一会，在脑海中抓住了一抹飞快闪过的黑色念头。
他抬眼眷恋至极地看向窗边沐浴夕阳却是娇媚可人的她，嘴角上扬，“好，阿青柠，我可以同意离婚，但我有个要求。”
“你说。”虞青柠转过脸来瞧他，心中确实是有些惊诧的，她未曾想过他这般好说话，不过只要他愿意离婚，一切都好说，倒是省得她再多费口舌了。
“今天晚上一起吃顿饭吧，我做给你吃，毕竟这也是我们可以单独吃的最后一顿饭了。”小宝昨天就被他送到了虞妈虞爸那里照顾，这个家里如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虞青柠有些不解他的奇怪要求，但顾墨本就不是用常理可以判断的人。米况她不觉得他是有多爱她，这种那就可以称为和平分手饭了吧，想到这儿，她还是配合地点点头，“好。”
可惜虞青柠没想到，就是这一顿晚饭，打乱毁灭了她所有的计划。
今晚的餐厅灯火通明，餐桌上摆着的饭菜全是虞青柠往日喜欢的，两人对面而坐，手边还放着一个盛着猩红莹亮液体的红酒杯。
红酒是来自法国的Bordeaux拉菲庄园的AOC，俗话说闻香识女人，这话放到酒上同样适用，光是闻着这味道就很是诱人。
虞青柠习惯性地拿起酒杯抿了一小口就放到桌上，这红酒确实好，但是她最偏好的还是自个儿认识的老手艺人酿造的清酒，那滋味，绵柔清爽，芳香宜人。
筷子夹菜放进嘴里，嗯，说实话，顾墨这个男人做菜的手艺还真是不错的。只可惜，她极快地扫了眼对面静坐着吃饭的人，就是这人太过攻于心计，她虞青柠承受不来。
况且他的计谋可谓说是毁了她二十几年的人生，当然其中也有一部分她自己的功劳就是了，这也是他们此时还可以坐在一起吃饭的一个原因。
“我吃好了。”虞青柠放下碗筷，看向对面早已静坐多时等她的男人。
顾墨闻言起身举起红酒杯，在灯光下对着虞青柠露出一个清浅的笑，他清冷的声音依旧，“阿青柠，最后喝一杯吧。”
虞青柠依言站起身举起了酒杯与他隔空碰了一下，“希望我们以后各自安好，再不相见。”
“好。”顾墨低声附言，而后抬起酒杯一饮而尽。
虞青柠突地透过玻璃杯看到对面顾墨嘴角那抹有几分诡异的浅笑，红酒划过喉咙的时候，她更觉异常。在倒向地板的时候，她脑中腾地清醒过来：完蛋了，好像又做错一件特别严重的事情呢。
清透的玻璃杯从她手中滑落摔向桌面，只听得清脆的碰撞声，剩余的猩红液体在桌面蔓延。
顾墨一个跨步过来接住已经晕过去的虞青柠，将她满是疼惜地抱起来，一步一步迈向三楼，有些薄凉的晚秋空气中，只听得他轻声呢喃：“阿青柠，你真傻，我怎么可能放过你呢，我永远，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三楼其中一个房间内，灯光昏黄却不见丝毫暖调意味，只有无尽的苍凉。顾墨将虞青柠先是带到浴室给她洗漱好换上睡衣，又把她放到正中柔软的床上，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他直起身子走到房间的衣柜前，拧动其中的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