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B市？难道你还要走？”
“是，方子，我有件事真的说不出口，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我想借钱。”土慕桐看了一眼方子赶紧低下头。
庞方子立刻从包里拿出一张卡，说：“这里有几万，你先花着。”
“方子，不是几万，是一百万。”
“什么？”庞方子吃惊之极，“一百万，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我知道我这些朋友只有你能拿得出，借与不借给我一句话，我不怨你。”土慕桐此时才敢正视这方子。
“不说做什么不借。”方子赌气地一回头，眼泪却下来了。他找我就是为了借钱，他心里还是没有我，人家着急这样，如果不是人家主动拥抱，他会吗？
“我要做农民。”土慕桐知道给任何人借一百万都是难事，给方子借钱如果是在几万块之间还是好说的，他只是想碰碰运气。
“买房子置地也不要一百万，土慕桐，还给我玩猫腻？”方子真的生气了。
“好，我说。”土慕桐点了一支烟，庞方子立刻抢过来说：“你不抽烟还就不能说话了？”
土慕桐“嘿嘿”笑了笑，说：“我要在河北保定吴山镇建个工厂，做化妆品，这一个月我跑了几个地方，去了一次广东，询问了一套化妆品流水线的价格，又去了一次义乌，找了几个专门做包装的，又去了一次内蒙，看了看骨头，最后在吴山镇看了看场地。”
土慕桐还是点着了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又说：“我没有钱，只有吴山镇这个地方交通好，租个厂房一年只要一万块，我和那个镇长谈了，只要解决他们五十个就业就全面绿灯。”
“流水线要十三万，七七八八都下来差不多要二十万，安装调试好之后还需要些。厂房装修需要几万块，原材料需要十多万，产品包装要四五万，一个月的水电人工需要五万块，就这些。”
庞方子一听就笑了，说：“干正经事，好，我支持你，可是这些有五十万也就够了？”
“如果只有五十万，心里没底，刚生产完，如果销不出去，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土慕桐讪讪地笑着。
“噢，不过化妆品可是竞争激烈，国外大品牌都是大资金，就你这个小厂子还不时白给？不过我知道你也知道这些，说说你的定位吧。”
土慕桐就把自己做小摊的时候发现现在大学生很赶时髦，手里却不如白领有钱，可攀比心里却存在，他们既想有面子又想少花钱，可只有一个大宝是远远不够的，而且大学生对化妆品的需求简单，不需要五颜六色，只需要擦脸擦手还有露在外面的皮肤，大学生都是年轻人，肌肤对化妆品的需求最需要的是天然，而不是靠一些化学品来刺激皮肤，所以土慕桐准备专门做大学生市场。
方子听土慕桐说得头头是道，也忍不住点头，可真的要讲一百万交给土慕桐还是不放心。
方子的年薪是一百万，再加上一些提成或者奖励，收入很可观，这些土慕桐知道，一百万对于庞方子来说还是很大的一笔数目。
土慕桐看着庞方子的表情，他在心里暗暗祈祷，庞方子眼神一转说：“那你给我说说找郝天做什么吧？”
“不好吧？”土慕桐有些为难。
“你可是说过从来不和同学一起做生意的，我现在和郝天离婚了，也就不算在内了，可郝天可是你的同学。”方子怀疑土慕桐要郝天一起做。
土慕桐笑了笑说：“你要想知道我就给你说，求人嘴短。我找郝天是因为要他找一个人。”
“谁？”
“洪默默。”
庞方子一听立刻就叫出来：“是她？”
洪默默是庞方子的老乡，比庞方子小三岁，庞方子认识洪默默是因为郝天，郝天爱上自己的时候，洪默默正好刚毕业，庞方子对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厚厚的眼镜片，还有嗲嗲的说话声。洪默默在学校学习一直是名列前茅，接着就考了研究生，后来干脆读了博士，那个sod的项目还参与过，当时郝天在学校使学生会的，做过她的宣传，没想到这个小师妹实习的时候就找到了他。
洪默默和方子差不多高，有着南方人的白皙，可惜就是那副眼镜，遮住了半张脸，让人感觉很生硬，就有了后来的绰号：“洪嬷嬷”。
“她现在不是在湖北吗？据说在武汉的一个厂子里，还是技术主管，你要挖人？”
“我哪里有这个本事，只有郝天有。”
庞方子一听立刻明白了，说：“原来郝天和我在一起还有过这样的桃色新闻，我真想不到。”
“洪默默喜欢郝天是不假，可郝天却千真万确地爱你。”
“即使你这个小厂子如期开工，可你能藏得下那个博士？”庞方子真的怀疑，土慕桐自己也怀疑，可有什么办法？
土慕桐一个月的时间，有七天是在思考这个问题，那就创业该怎么办，他必须要赌，可是自己有什么资本赌呢？没有，只有一个光杆人。
“看样子这一个月没有白失踪，钱我可以借给你，不过你有什么保证？还有，你一个小地方生产出来的化妆品怎么能保证有销量，如果没有销量我这一百万不就打了水漂？还多害了一个人。”
土慕桐从随身的挎包里取出两张纸递给庞方子，说：“你看看这个抵押行不行？”
庞方子接过一看，“扑哧”笑了，说：“抵押你自己？”
又看了看，说：“你值一百万吗？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分钱，房无一间，地无一拢，还是个四十岁的老头子。”
“现在养个宠物也要花不少钱，如果以后一个仆人天天伺候你，总比一条狗好吧？”土慕桐的自我解嘲让庞方子又“扑哧”笑了。
“那倒是，不过我还有个条件，那就是要做股东，哪怕股份少点。”
“不行！”土慕桐回答的很坚决。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庞方子看着土慕桐严肃的表情，又笑了，这个都抵押自己的老男人还有些骨气，说：“好，我借给你，不过不是看着你的抵押，而是看着你对马伊兰的态度，一个男人净身出户也是需要勇气的，这比对女人负责一辈子还要难。”
土慕桐又不好意思地说：“还要求你办件事，就是在B市给我注册一家公司，这个公司你可以入股，专做销售，这样小地方就变成了大地方了。”
“土慕桐，你可真是不打无准备之仗，全都想好了，给我一个套，就等着我往里钻。”
土慕桐“嘻嘻”地笑了，这是他很得意地笑。
陈霏霏早就开学了，B市的炎热已经过去了，可霏霏心里却毛躁的很，土慕桐真的不见了，两个月不见人影。霏霏天天在那个出租房里等着，等得她的心真的慌了。
给庞方子打电话，庞方子只说不知道，约着见个面，她总是没有时间，陈霏霏只好去找朱可可。
也只有朱可可还能和自己聊上几句土慕桐，也只有朱可可可能知道土慕桐，如果朱可可知道土慕桐，自己岂不是多余的了？
想不了那么多了，陈霏霏现在六神无主，只要有个人和她说说土慕桐，哪怕诉诉苦或者狠狠地骂几句土慕桐，心里也舒坦些。
朱可可也正烦着，回到B市就被妈妈给困住了，这次不仅是伙食，还有人身自由。自从乐敏知道土慕桐的事情，虽然可可说了很多次分手，可乐敏从可可的表情里还是看到了一丝不舍，除了上学放学，其余时间都要陪着，乐敏说得冠冕堂皇，身体不好，妈妈关心总是不会错的，这样从长沙回来一直到现在，一直关心着。
可可一直在寻找着给自己捐献骨髓的人，还有那个偷偷给自己捐款的人。可可住院虽然花了很多钱，家里的经济状况还好，买了一处房子，那是奶奶留下来的，手术费却是个神秘的人物给捐的，直接交给了收费处，找到了楚美静，楚美静只是说毫不知情，捐骨髓要替捐献人保密，这是条例。
朱可可为难了，她现在除了回家，在学校里学习之外，在网上注册了一个论坛，名字就叫白色的青春，一方面介绍医院医生，一方面呼吁大家共建脊髓库，每天都上网看大家的帖子，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注册人竟然打倒了一万个，这让可可多少有些意外，也让可可心里有了感恩的地方。
在论坛的正中央，可可发布了自己真诚感谢那个无名捐献骨髓的帖子，每次都看看，每次都默默地祝福着那个人。
霏霏中午在食堂一看见朱可可，立刻上前喊住她：“土慕桐失踪了。”
“失踪？”土慕桐这个名字在朱可可的耳边已经好久没有听见了，在朱可可的心里还藏着，瞬间就被陈霏霏调出来，“他怎么失踪了？”
“你们不是分手了吗？还这样着急。”陈霏霏不想刺激朱可可，可看不惯女孩子对土慕桐这样。
“快给我说说。”朱可可急了，拉着陈霏霏到了一边，饭也不吃了，下午也没课，走到小花园，可可已经急得一身汗。
“土慕桐失踪了。”陈霏霏看着朱可可的着急的样子说不出什么滋味儿，少女的情怀总是比成人更能展露，朱可可听了就更加着急了，追着就问：“你不是和他在一起吗？怎么那么大的人还丢了？”
“你什么意思？”陈霏霏此时才发现朱可可是醋意浓浓。
“你们没在一起？”朱可可脸上的表情很惊喜，如果土慕桐没有喝陈霏霏在一起，那医院流产是怎么回事？难道金薇薇给自己说的都是假的？可金薇薇没有任何理由骗自己呀。
“我们是经常见面，可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我只是感激他。难道你不感激他？”霏霏有些激动，刚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土慕桐倚在叮嘱不要说他给可可捐献的骨髓，如果说了，他就再也不理她了。
“我感激什么？我们早就没有关系了。”
“没有关系你着什么急？”
陈霏霏笑了，到目前为止自己又和土慕桐有什么关系呢？
可土慕桐失踪为什么都差一点和父母闹僵了？十万块没有得手，陈霏霏自然也没有寻短见，可心里更着急了。
可可忽然温柔了，说：“我们不要再吵了好吗？霏霏，我只是关心一下土慕桐，真的没有想和他怎么着，你爱他吗？”
霏霏没想到可可这样直接，脸上立刻染了红晕。孟超农是可可不要的，土慕桐又是，自己怎么总是捡朱可可的剩儿？
霏霏没有回答可可的话，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可可忽然想起庞方子，就说：“我知道有个人可能会知道土慕桐，她叫庞方子。”
霏霏本来很惊喜，一听是庞方子立刻就泄了气，庞方子那里自己已经打了很多电话，她也找呢。
可可也失望了，到哪里去找呢？
“要不我们人肉搜索一下？”霏霏一说，可可连忙摇头，说：“你是想天下大乱？要不我们去他家里找找看？”
一说到家，两个人脸都红了，土慕桐是有老婆孩子的，自己和土慕桐八字都没有一撇，还有脸去人家？
可是不去家里去哪里呀？
“你知道他家的地址？”
可可摇摇头，霏霏突然说：“庞方子知道。”
霏霏这次来了心眼，她知道如果冒失着问庞方子，可能不会有好效果，可是怎么才能让庞方子说出土慕桐的家庭地址呢？
两个人想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办法，在校园里来回转了几个圈，脚都走酸了，所有的办法都被两个人否定了。
“我知道他住在美丽园小区，要不我们逢人就问？”朱可可是在没有办法了，最笨的办法就是最好的办法。
“美丽园太大了，那要问道什么时候？”
“那就看运气了。”
两个小姑娘又走到一起，马不停蹄就到了美丽园，到了之后才傻了眼，太大了，几十幢楼房，要是一个个挨家问，一年下来也不一定问过来，霏霏还踌躇着，朱可可已经向路人开始打听，问了几个人都摇头，可可一点也不气馁，接着问，一个人随口一句话，朱可可差一点哭了。
“到物业一问不就知道了？真笨。”
冯桂英已经六十多岁了，什么阵势没见过，可当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站在门口找土慕桐的时候，还是惊呆了。
这两个姑娘太俊了，一个是圆脸可爱，一个事尖脸俏皮，都是粉嘟嘟的脸蛋儿，一个眉毛弯曲温柔，一个上翘天真，就像两个粉娃娃。
“你们是？”冯桂英没有让她们进屋，隔着防盗门盘问着。
“伯母，不好意思。我们是土慕桐的朋友，找他有事。”朱可可急着回答，生怕眼前这个本来慈眉善目可一说土慕桐脸上就水一样的人立刻关上门。
“找土慕桐，那你打他电话，他和这里没关系了。”冯桂英冷冷地说，然后上一眼下一眼打量着她们，还走出来，仔仔细细观察着，似乎要从这两个女孩的身上找出一丝土慕桐的桃色故事才罢休。
但怎么看这两个姑娘都太小了，二十出头，长得又是那么的漂亮，看样子还在上学，身上的学生气很浓，土慕桐就是烧了八辈子高香也不可能勾搭上这样的女孩子，做女儿还差不多，自己的姑娘让他骗了也就骗了，世上还有比自己的姑娘傻的？
“土慕桐已经离婚了，这是他前妻的家。”冯桂英气势很盛，看了又看，“我劝你你们还是少招惹他，他已经混得不像样，谁招上谁倒霉。”
看着冯桂英就如《黑三角》里买冰棍的老太太一样，陈霏霏“扑哧”笑了，朱可可还不死心，又问：“伯母，您能联系到土慕桐吗？”
“我躲他还来不及，还联系？我劝你们还是少粘他好，孩子，这世道太坏了，你们还年轻，小心无大错。”
冯桂英终于有了阵地，把土慕桐的坏处说了一个遍，从年轻时候如何找人喜欢到老了不务正业，有了孩子还胡折腾，言语中还带出土慕桐的一些*韵事。就如机关枪一样，把朱可可和陈霏霏说的都晕了。
这是他们看见的土慕桐吗？
从土慕桐的家出来，陈霏霏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听了冯桂英的话，朱可可却清晰了。
从冯桂英说出的缺点在朱可可眼里似乎都变成了优点。
讨人喜欢不好吗？难道非要人烦才好？
什么叫不务正业，那叫创业。
什么叫胡折腾？那叫老骥伏枥。不对，还不时老骥伏枥，那叫不甘人后。还没有人这样说过自己的香巴巴呢。
朱可可气哼哼走出小区，陈霏霏喊她都不理，可是到了小区外面，两个人几乎同时跳起来，大喊着：“土慕桐离婚了！”
然后两个女孩相视一笑，再也不言语，到了学校也不说话。
朱可可心里还是想着土慕桐，忽然又打了自己一下，怎么又叫他香巴巴？不是已经再也不想他了吗？
为什么一听说陈霏霏和他没有关系就又差点喊出来？
朱可可太想知道陈霏霏流产的事情是不是因为土慕桐了，可是这种话怎么问呢？
“霏霏，你怎么和土慕桐后来熟悉了？”朱可可小心的用了“熟悉”这个词。
陈霏霏一听就笑了，说：“可可，你是不是特想知道我是怎么和土慕桐在一起的？”
“你不是说没在一起吗？怎么又在了？”朱可可急了，脸憋得通红。
“我的在一起不是你的那个在一起，我们在一起就是在一起聊天说话，而不是你说的在一起。”陈霏霏说着就笑了，自己都闹不清楚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了。
“那你们在一起做什么？”朱可可“扑哧”笑了，可还是不放心，在心里又狠狠地骂了一句臭巴巴。
“我感觉慕桐帅锅，如果没有他，我可能已经……”说着霏霏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你叫他什么？”慕桐帅锅，这么亲昵，朱可可心里又狠狠地骂着臭巴巴。
霏霏最得意的就是给土慕桐起这个名字，慕桐帅锅，时髦又亲昵，看着可可的醋意就开心，故意把“慕桐帅锅”说的声音很大，还摇头晃脑，朱可可却在心里又一次狠狠地骂着臭巴巴。
陈霏霏太想看朱可可吃醋的样子，她就是不说土慕桐和自己的事情，也不能说，流产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还有就让她迷糊着，看着她吃醋，心里就高兴，可一想到土慕桐失踪，淡淡的忧伤和浓浓的相思立刻交织在一起，想吃醋都吃不起来了。
到哪里去找土慕桐呢？
两个人再也想不起该去什么地方了。天天无聊地坐在一起，谈着谈着就是土慕桐，可谈着谈着却没有了话题。土慕桐失踪了，说完了一遍之后，随着土慕桐的失踪，谈着的话题都成了相思。
霏霏给土慕桐租的房子成了两个人的根据地，乐敏看着可可和霏霏在一起也放心了，霏霏经常去可可家里吃湘菜，也请可可去家里吃B市菜，后来乐敏还和霏霏的父母吃了一次饭，混得像一家人一样。
可是离着最近的房子霏霏和可可却守口如瓶。
两个人在这间房子里翻遍了每一个角落，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一天霏霏忽然想起地下室，两个人像疯子一样冲下去，一看，霏霏立刻说：“慕桐帅锅没有寻短见，这回我放心了，只要他在这个世界上，我就不相信他不露面？”
“为什么你这么自信？”面对着空荡荡的地下室，朱可可看着霏霏更加难受。
“你知道吗？这里有着他吃饭的家伙，一台包装机，若干雪花膏，现在都不见了，那一定是又跑到哪里去摆摊了，哈哈，慕桐帅锅，等我找着你的时候，看我怎么惩罚你？”
摆摊？
可可还是第一次听霏霏说土慕桐摆摊，回到楼上就拉着她的手问。
当她听说土慕桐离家之后在离着自己不到几百米的地方摆了半年的地摊，还长发披肩，不修边幅，混成了一个脏兮兮的练摊儿的，心里忍不住恨自己，自己怎么就不多走一步，或者仔细看看呢？
离着自己这么近，他为什么不找自己？
怨不得自己感觉这个臭巴巴一直在身边，怨不得自己在心里叫他臭巴巴，他一身汗臭，香巴巴早就成了臭巴巴了。
可可已经抽泣的不成样子，霏霏的眼泪也下来了，这两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回到了家里，乐敏立刻发现了可可和霏霏都是红肿眼泡，就问怎么了？
可可说：“妈，我们听说了一个白血病患儿，都伤心了。”
乐敏立刻说：“你快去论坛看看，又有个人要捐献脊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