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复秋手里提着一壶酒，坐在房间的屋顶上，看着漫天的星空。
修真界德危机过了，她也总算能松口气，得闲喝杯酒，然后酣畅淋漓地睡一大觉。
“秋秋。”枕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屋顶上，“什么时候这么爱喝酒了？”
宁复秋摸了摸鼻子，有一种小孩子做坏事被大人逮住的心虚感：“大师兄要不要来一杯？”
枕云笑着捏了捏宁复秋的脸：“行啊。”
宁复秋便倒了一杯，递给枕云。
枕云没有一口喝下，而是看着宁复秋，眼里带着一丝不舍。
宁复秋读懂了他眼里的情绪，心里头狠狠一跳。
“秋秋，我们很快就要离开了。”枕云强笑道，“你会想我们，对吗？”
宁复秋抿了抿唇，声音闷闷的：“……就不能不走吗？”
枕云叹了口气，而后摸了摸宁复秋的头发：“我们也不想走，可是我们离开了上界将近二十年，在修真界的不过是我们的化身，很快就要灵力耗尽了。”
宁复秋抱住了自己的双腿，下巴放在膝盖上，看上去有些可怜、孤独：“箬雨走了，哥哥走了，你们也要走？”
宁楚玉因为灵力不足昏睡了好几个月，而后不得不离开。
枕云哄道：“乖，你很快就能飞升，然后来找我们。”
宁复秋抬头，沉默了很久，才说：“大师兄，其实我一直都不想长大。我想一辈子都做你们的小师妹，可我也知道，我不能这么任性，我必须成长起来，这样才能跟你们并肩战斗。”
枕云失笑：“秋秋大可以任性一点，不想长大就不长大，左右有我们在呢。”
宁复秋点点头，靠进了枕云的怀里，闭上眼，有些疲倦：“大师兄，再给我唱首歌，张我小时候你哄我睡觉那样，好不好？”
枕云垂眸，温柔问道：“秋秋想听什么歌？”
宁复秋呢喃：“念奴娇，秋秋想听念奴娇。”
枕云看着怀里的小姑娘，笑了笑，声音在星空下、山色中格外清晰温柔：“好，就唱念奴娇。”
“千门明月，天如水，正是人间佳节……开尽小梅春气透，花烛家家罗列……”枕云轻轻吟唱着，“来往绮罗，喧阗箫鼓，达旦何曾歇……少年当此，风光真是殊绝……”
宁复秋一动不动，仿若睡着了一般，但它轻颤的眼睫与上头挂着的泪珠，却昭示着她的清醒。
枕云轻轻抚摸着宁复秋的发顶，声音里带着一丝怅然的笑：“好一个，风光真是殊绝……”
而后，宁复秋只觉得自己身边一空，她一下子睁开眼，身边已然没有了枕云的身影。
跟从前枕云突然跑开给她做饭，或是去山下给人做寿宴的离开不一样。
她知道，枕云是真的离开了。
宁复秋看见，天边有四道光亮闪过。
“红色的是枕云，他好喜欢这个颜色；银色的是踏尘，跟他的鳞片一样好看——金色的是忘崖，他功德最多；紫色的是沉磬，听说冥界的河水就是这个颜色……”宁复秋独自坐在空寂寥落的秋色山，拿起枕云没有喝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我已经开始想你们了。”
“你们就觉得枕云最会哄我，才让他来告别……”宁复秋吸了吸鼻子，往屋檐上一躺，呢喃，“他才不会哄人呢。”
“我还是哭了。”